“你的伤呢?”
顾晟突然问了一句。
身下的小姑娘肌肤仿若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丝毫不见一丝磕破了的伤口。可她不是才摔了没两天吗?
温如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顾晟的意思,直到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一点点在她精致的锁骨游移起来,缓缓的轻轻的似乎在探索着什么。
温如璟咽了咽口水,“世子爷,咱能好好说话呢?”
不带上手的那种。
闻言,顾晟挑了挑眉,收回游离在她身上的手,修长大手缓缓下移,扯开了自己的亵衣,眉眼邪肆,“难道没有在好好说话吗?”
“……”真是没法沟通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身上的伤去哪了?”
顾晟盯着温如璟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
温如璟没回答,反而小声问道:“世子爷,您的病好些了吗?”
顾晟抬手力道不轻的在她小脸蛋儿上掐了一把,淡笑道:“圣云道长说,托你的福,我的蛊毒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了。”
蛊毒……
原来古装剧里面存在的巫蛊之术是真的存在的啊。
她眨了眨眼,然后一双晶亮的大眼珠子圆溜溜的绕了两圈,才撒娇的说道:“世子爷,那您先松开我好不好啊?”
“嗤。”
虽是不屑,但他还是松开了按住温如璟的手,“我-----”
“咚!”一声。
顾晟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对面笑眯眯的小姑娘,似是不敢相信,但最后也只得嘭一声倒回床上。
温如璟眨了眨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瓜。
嘶~
撞得还挺疼。
不管怎么说都算是躲过了一劫,虽说这世子爷有颜有钱,但是就这么大喇喇的要强她,未免也太过分了。好歹尊重一下她的意见呀。
温如璟费力的将丝绦系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才抬眼去看昏睡过去的顾晟。
“应该死不了吧。”温如璟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跨过去下床,还算贴心的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才穿上鞋一路小跑着走了。
跑起来的带的风吹动珠玉帘子,发出叮当脆响。
原本被撞昏过去的顾晟幽幽的睁开了眼睛,黑夜里那一双眸子格外深邃,似有若无的,他轻轻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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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璟小跑着回了原先住的沁安别苑,许是大长公主见她乖巧放了话,这下子府里的侍卫没有一个人再拦着她,她这一路走的格外顺畅。
回到沁安别苑,她慌里慌张的跑进书房,抖擞开一张宣纸,手忙脚乱的磨了墨,手执着毛笔,在犹豫了两秒后,刷刷刷的落笔写了一大段子话,末了,写了一句----
往后天涯海角,有缘再见。
温如璟亲笔。
“呼-----”
现在顾晟对他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和她预期的不一样,他们两个之间本只要有利用就好了,可他如今竟然想要睡她?!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想当一个傀儡世子妃,也不想以后和一众妾室争宠……那些事都是她只要一想就会恶心的起鸡皮疙瘩的。
用桌案上的一本书压住后,温如璟立马进行下一件事,跑回屋子里面,将那些贵重的小玩意儿全都一股脑的装了起来。
双绣说了,这都是值钱的东西,拿出去都能卖出个天价。
装好了一个包裹以后,温如璟往肩上一抗,险些被这重量给压倒了。
装的时候想的全是钱钱钱,背的时候是真的好重啊。
温如璟换上了一身深色系的骑装,蹑手蹑脚的背着一个包裹出了院子。
夜色正浓时,月亮高挂在枝头。
温如璟不敢从正门走,绕了好大一会儿的圈子,才找到了顾晟特意让人给她开的偏门,许是世子爷突然大病使得府上人心惶惶,这偏门就连一个驻守的侍卫都没有,沁安别苑本就偏僻,这里可以说是偏僻到连只野猫都没有。
这可正方便了她了。
轻轻拉开偏门门栓,温如璟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头,确定外面没有人以后才迈着轻巧的步子出来。
这门出口是一个小巷子,像极了温府后院的那个狗洞出来的巷子。
在世子府憋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温如璟好来不及好好的呼吸几口气,就被一声轻微颤抖着的声音吓了一跳。
“温如璟。”
那声音颤抖着,咬牙切齿着,可偏偏里面失而复得的喜悦入了温如璟的耳朵。
就这一声轻唤,她就红了眼眶。
好像回到了儿时,她每次出去打架胡乱惹事,大侄子都会又心疼又生气的跟在她身后,明明心疼的眼圈泛勒,却还要口口声声说着要跟爷爷告状……
她抿了抿嘴,动作迟缓的回头看向那个本该意气风发此时却狼狈不堪的少年,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道:“你来了呀,萧小侯爷。”
这是萧小侯爷,也是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亲人。
萧策自从归京了以后,一夜好觉都没有睡过。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他才离开不到一个月,温如璟就成了顾世子的正妃。
她不该被囚禁在皇亲贵胄身边的啊。可他居然无能为力到就连想见她一面都见不到,只能每日看着大哥变得沉闷不语,日渐消瘦。
他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嫁给顾晟,她不是痴恋他大哥的吗?
他想了无数次再见到温如璟的场景,他想了好多句准备骂她的话,可他才一见着温如璟红了眼眶,就一切都溃不成军了。
一腔哀怨到了嘴边只有一句:“你这些天怎么都不出来见我?”
他悄悄的用手背蹭了下眼角,大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这些日瘦削下去的脸蛋儿,终于是有些忍不住的掉了眼泪,“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世子府不给你吃饱饭的嘛?!”
温如璟一开始瘪嘴忍住了哭意,可是一见他金豆子哗哗的往下掉,终究是也没忍住,一把将肩上的包裹丢开,踮起脚尖强硬的将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萧策搂进怀里开始大哭。
“呜呜呜呜……大侄子……”
好在这里足够偏僻,不然这爽朗的哭声,不一定能招来多少人呢。
萧策吸着鼻子忍了忍,本想安慰几句的,谁料温如璟一手突然拧住了他的大腿,只听她哭着道:“你怎么不哭啊……呜呜呜,你给我哭!”
萧策:……
最后,萧策一句数落温如璟的话都没说上,反倒还被她数落了好一顿。
最可怕的是,萧策居然还觉得她数落的甚有道理。
哭了好一阵后,温如璟揪着他身上的华服擦了擦鼻涕眼泪,然后一把捞起地上的包裹丢进萧策怀里,嗓音哑哑的道:“送我去个安全的地方,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
偷着跑出来的?
偷着跑出来的还哭的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跑了吗?
萧策满脸黑线,背着沉重的包裹,认命的跟在温如璟身后。
第一万次怀疑人生,为什么他要认识温如璟这个只会欺负他的人?
答案当然也是无疾而终。
已到了丑时,家家户户的烛火也都熄了,官道上高高的素纱灯笼还亮着,投射到宽敞平坦的道路上,拉长了两个慢悠悠走着的人的影子。
“你刚才哭的时候喊了我一句什么玩意儿?”
萧策突然问了句,刚才他好像听温如璟说了句什么……大侄子?
闻言,温如璟瞥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
萧策被堵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气过去,他走快两步跟上温如璟,气呼呼的,“你说我是不是欠你的?你说是不是……”
“切。”
温如璟背着手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谁知道呢。”
她有种特别浓烈的感觉,萧策就是她亲大侄子。亲的血脉相连的亲大侄子。他也确实欠她的,当年那场带走两对父母的车祸,罪魁祸首是他亲生父亲,是一场蓄意谋杀……
当时若不是她扭伤了脚,该死在车祸里面的还有她。
算了,都是过去了。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你大侄子?”
“哎!你别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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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一小院内,海棠花正随风轻轻摇晃。
冯茗正拿着一把剪子在给一盆开在花盆里面的修枝裁叶,门甫一打开,他眼都不抬,出声问道:“世子府里面的线人怎么说?”
进门那人身材魁梧,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黑纱斗笠以后,赫然是一张带着一道长长疤痕的凶狠面庞。
闻言,他朝着冯茗抱了抱拳,恭敬说道:“爷,世子府里面的线人还未给小的传递消息,不过按照那毒虫蛊的威力,顾晟那伪君子是活不过今日的。”
冯茗嘴边溢出一声轻笑,“就让他这么容易的死了,真是有些遗憾啊。”
“爷说的是。”
一个不留神,锋利的剪刀在他手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冯茗眉头微蹙,一手将花盆挥落在地。
候在一边的魁梧男将头低的更低了些,不敢多言。
红艳艳的血像是一条蜿蜒的毒舌,沿着冯茗手臂一路淌落,滴在地上,他随手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料,动作粗鲁且又熟练的包裹住伤口。
末了,冯茗抬眸看了眼地上被摔得惨兮兮的海棠花,道:“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线人传出准确的消息来再动手。”顿了顿,它俯身将一株海棠花捡起来,拿至鼻尖轻轻嗅了下,道:“顾晟那条狗命远比咱们想的要顽劣。”
他暗算顾晟十多年,就没有一次成功的时候,不过好在还是母亲以前中下的毒虫蛊威力强大,能将顾晟折磨的没了人样,最后还能夺走他的性命。
冯茗眸子闪了下,回头问道:“兰若寺那位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
魁梧汉子思索了会儿,道:“据线人传话说,蒋僧人新养出来的虫蛊已经能在一个月内要了一个十岁孩子的命了。”
“他用孩子做的实验?”冯茗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脑海里面忽的浮起玲珑曾说过的话-----
“我生平最讨厌对孩童下手的人了。”
那魁梧汉子没看出来冯茗脸色不对劲,还继续说着,“这次的虫蛊似乎比以往的成功了不少,可能是虫王的缘故,只不过那虫王,如今到了世子府。”
是了。那虫王就是今日被秘密放在茶叶盒子里面的大黑虫子,顾晟年少时被种进身体里面的虫蛊就是这虫王的衍生出来的,所以当虫王一出现在顾晟眼前,那虫蛊之间的重重感应干扰,导致了毒虫蛊彻底发作,险些夺了他的命。
毒虫蛊一旦被种进身体里面,活命的概率低之又低。
只不过那虫王本身是无毒的,但它可衍生出毒性强烈的虫蛊。蒋僧人想要用它也是情有可原。
“顾晟若是真的死了,世子府必然大乱,到时候你派人潜进去拿出来就是了。”冯茗淡淡道,“对了,以后让蒋僧人少用孩子做实验。”
魁梧汉子愣了愣才道:“是。”
冯茗怔怔的望着窗外月光侵洒的海棠花,嘴角微勾起来的弧度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却被那魁梧汉子看的一清二楚。
他低了低头,心里想着的却是魏公公说过的话---
谁都不能成为阻挡小王爷登基的绊脚石。
谁都不能……
他背在身侧的手忽的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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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璟被萧策带回了将军府上。
也是走的侧门进去的,毕竟她是跑出来的,人多嘴杂,要是传出去了就不好了。
“你要带我去哪?”
温如璟一路被领着往前走,经过了重重的亭台楼阁后才忍不住问道,她好累的啊,想睡觉。
萧策单手拎着包裹,闻言顿住了脚步,别扭道:“带你去见我大哥,有些话你得跟他讲清楚。”
萧时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抗得下战场上猛烈风沙和凶猛敌人,也接得下皇恩浩荡。但在儿女情长方面,他就是个废废。
如果当年出京时对温如璟的态度能稍稍好那么一点,现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要知道,当年的温如璟对萧时宴的喜欢爱慕全都是写在眼里,藏在心尖尖上的。
可如今呢。
温如璟仰头不耐烦的看着萧策,“明早再去见不行吗?我现在好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