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烟完全成妖,奔着钱伟山而去,她的目的不是钱伟山一个人,而是整个奠基仪式。
她想毁了所有的人。
沈四一望着双目无神的浮烟,知道原来的浮烟已经完全不在了,心痛,可还是不得不出手解决。
这是一个御灵师的使命,即使他自己有多么不想,可还是得遵守这该死的使命。
他眼睁睁地看着浮烟在自己面前成妖,又一点点退去妖的外皮,只剩下那个孤独的灵魂,在他面前左右飘摇。
下雨了,狂风不止,天空黑压压的,看不见一点光亮。
可那个女人还是那么地明艳动人,在她这一生的最后一刻,怒放,然后凋零。
“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我恨透了所有的那些无良的黑心的人,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最终还是没有实现。”浮烟笑着,也哭着,泪珠从她的眼底倾泻,“我为了复仇而生,也为了复仇而死,我的一生,只有仇恨,可是却在最后的一段时光里,看到了你们身上的善良。”
“浮烟,你是怨灵化成的灵魂。”沈四一怔怔地望着浮烟,痛心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也就不至于酿成这样的结局。
“是的,”浮烟微微笑着,“我是二十三年前的车祸形成的怨灵,为了报复所有让我产生的人,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虚伪和浮华,我不能改变什么,我能做的只有杀了他们。”
“对不起。”沈四一神情沉重。
“不要说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的宿命,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的宿命,我认了。”浮烟很是淡然,在她消失的最后一刻,仍旧灿然地笑着,“请把我永远留在这里,这个让我生长,让我消亡的地方。谢谢你,沈老板。”
雨停了,风也静了。
所有的一切重归安宁,奠基仪式没能顺利举行,所有人都受了伤,包括钱伟山。
人们都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钱伟山仍旧一意孤行,坚持要把奠基仪式给办下去,众人拗不过,只好从了。
奠基仪式照常举行,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可钱伟山似乎不怎么高兴。
好像钱伟山更乐意看到的是出事而不是相安无事。
奠基仪式结束,大多数人纷纷散去,只有钱伟山傻傻地站在原地,嘴里嘟囔着:“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你是在找这个吧?”沈云楼拎着两箱炸药出现在钱伟山的面前。
钱伟山心里一紧,赶紧摇头否认,可沈云楼有读心术,不用说也知道钱伟山心里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相林拎着另外两箱炸药来到钱伟山的面前。
“我······”钱伟山彻底崩溃了,他的手臂和其他地方都受了伤,这会儿正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的煎熬,于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还不是你老爹,逼着我做这些事情······我哪敢不从啊。”
沈四一和沈云楼纷纷看向相林。
“我老爹?”相林心里也是一惊,“你说这些年来的车祸都是我老爹指使你干的?”
钱伟山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相林:“他在哪儿?”
钱伟山苦着脸摇头:“我不知道,从来都是他当方面联系我,我也找不到他。”
相林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胸闷喘不过气,他那个消失了那么多年的老爹,那个一走了之的老爹,居然在离开的那么多年里生出了这么多事端?
“到底为了什么······”相林想不通,他的父亲费劲心思残害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我倒是听他说过······”钱伟山弱弱地说。
“为了什么?快说!”相林抓着钱伟山的衣领,神情很激动。
“好像······好像······是为了积聚怨灵,然后复活什么······”钱伟山被相林揪着衣领,双脚几乎要离开地面,有些喘不上气。
相林怔怔地放开钱伟山,一时间说不出什么。
他的老爹,这么多年以来,费劲心力地通过钱伟山积聚怨灵,竟然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妈妈。
他早听说过,巫妖族有一种秘术,可以通过积聚怨灵而使死人复活,只是至今还没有成功过。他从没想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父亲竟然还是如此放不下他的妈妈。
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儿子为代价。
复活已故之人的另一个条件是,必须以吸收灵气的死灵石为介,方能发动怨灵。
果然在相林父亲的心中,一生所爱只有相林的妈妈,这个儿子,什么都不算。
“小林,你怎么了?”沈四一觉察出了相林的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了,我们下次一起去看他吧。”
“好。”
相林回到店里,将死灵石找了出来,郑重地交到沈云松的手里,要他好好保管。
死灵石只有交到沈云松的手里,才算是物归原位。
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已死之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复活,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是在与天命抗争,都是徒劳罢了。
······
钱伟山从城郊回来以后,身体病得厉害,医生找不到病因,可沈四一很清楚。
那是浮烟消失之前残留在钱伟山身上的怨灵,会一直跟着他,到老,到死。
钱伟山一病不起,钱氏集团也跟着落寞。
寿城的大街小巷又开始传言,如今的钱伟山像极了那时候的杨明富,说倒就倒,没有一丝留给人喘息的机会。
富人们的兴衰落寞已然成了平常人家的谈资,没有人在意他是否能够东山再起,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明天能不能挣到更多的钱。
可钱伟山决不仅仅只是这样就算了,他还有更多的债要偿还。
方囿陪着何梦允一起状告钱伟山,并搜集了更多的证据,一举告发了钱伟山这么多年来的恶行。群众唏嘘不已,嘲笑他是披着羊皮的狼。
钱伟山,一个知名慈善家,一夜之间成了禽兽不如人人喊打的“伪善”家。
可社会的车轮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转动,一个钱伟山死了,或许还有千千万万个钱伟山。
寿城的新秩序,需要一个善良的人来主导。
就在钱伟山被宣判死刑的那一天,钱伟山坐着轮椅出席了法庭,在听到审判结果的一霎那,竟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这么多年,我终于解脱了,这个世界,我再也不想重来一遍了。”钱伟山仰天长叹,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钱伟山和杨明富都属于寒门学子,空有一腔热情而无处施展。杨明富选择了迎娶丁爱珍,而他选择了投奔巫妖。
成功永远没有捷径,他们的悲惨遭遇,就是为找到捷径而付出的代价。
几天后,何梦允自杀了。
方囿没能看着她,等到发现时,何梦允正安然地躺在床上,脸上是未曾有过的淡然和释然。
她终于笑了一回。
从前何梦允恍恍惚惚地活着,只因她还吊着一口气儿,她要亲眼看着钱伟山——这个毁了她一生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现在如愿以偿,她也不愿再苟活于世间,做一个一辈子都无法正视自己人生的废物。
沈云楼去何梦允的墓地看她,心情十分复杂,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何梦允。
明明他是一个那么嫉恶如仇的人,是一个可怜弱者的人,可他的这份善心却一丁点儿都没有用到对待何梦允的身上,反而对她冷言冷语。
沈云楼从未觉得如此愧疚,何梦允让他知道,善恶的界限从来不是泾渭分明,从今往后,他需要以一种完全颠覆先前认知的态度来重新看待这个世界。
于是他决定离开,去更广阔的地方,去重新历练一番。
沈云松也跟着沈云楼一起走了,他说他需要时间来确定自己的心意。
一切重归平静,寿城重新洗盘,沈四一和相林仍旧守在八宝古董店里。
没了沈云松,沈四一经常感觉力不从心,偶尔忙到飞起。
寿城的那些大小姐们,没有沈云楼这个一等天菜,又把目光投到了新晋店员相林的身上。
所以沈四一得一边经营古董店,一边看好自己的媳妇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赚钱恋爱两不误,妥妥人生赢家。
方囿也时常会来店里帮忙,只是有时也会受不了沈四一和相林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的。
尽管生活幸福,可相林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件事情——他的老爹。
自从钱伟山死后,相林的老爹也跟着没了音讯,可相林知道他老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有更大的阴谋在等待着他们。
总之,前路未知。姑且享受当下的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
······
沈四一:“宝贝儿,要亲亲······”
相林:“滚粗!!!”飞拖鞋——咻咻!
沈四一:“宝贝儿不要光着脚,会着凉的,乖乖,来,让为夫来给你穿上。”
相林:“······”佛山无影脚——咚咚!
沈四一:“宝贝儿好坏坏哦,居然这么对人家,人家要桑心了······”
方囿:简直没眼看······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简直颠覆三观啊!沈四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终究是错付了······)
小四:“喵呜······”
沈四一的恋爱养成,通关。
······
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爱你是命中注定。
沈四一:第一次谈恋爱,请多指教。
相林:好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