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听见他承认了这件事，笑了：“终于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连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
慕云笙手死死的攥着拳头：“我不承认是不想她被牵扯进来，你对我的报复只对我就可以，和她无关。”
夏冉眼里泛了泪，别开眼道：“你喜欢她，可你又说一辈子不娶妻，那她呢？”
慕云笙：“我不娶妻和我喜欢她不冲突。我是个废人，没必要耽搁她的一生，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抛弃过去过上幸福的生活，这对我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但我的心向往她，心悦她，谁也阻止不了，连我自己也不能。”
喜欢让一个人如果是可以控制的，那么他真的甘愿一辈子坠落黑暗。
可他控制不了，他的内心渴望光明一般的她，想要爱她，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夏冉深吸一口气，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把言语梗在喉咙里。
她看到他的目光那么眷恋的看着那个女孩儿，她稍微有一点点不适，他就紧张的仿佛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了，虽然他站不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她。
可再喜欢他，他也没办法和那女孩儿在一起，因为他这一生都被束缚住了。
“我只是让她做顿饭罢了，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夏冉开口说道，推着慕云笙继续走。
两个人进去之后，关柏柏让两个人吃饭。
“我做了一点简单的饭菜，做了药膳。”关柏柏道：“慕先生和夏小姐你们吃吧，我上楼去了。”
慕云笙看了她一眼：“你不吃吗？”
关柏柏：“我在房间里吃就好。”
夏冉笑：“好不容易做了，就坐下来吃吧。”
要是没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古怪，关柏柏肯定转身上楼，不来凑这个热闹，但这会儿却坐在了两个人对面。
慕云笙想关心下她肋骨的伤痛，但是忍住了。
夏冉自然从容的为慕云笙盛了汤，自己也盛了一碗。
喝了第一口，夏冉就确定关柏柏的厨艺很好，她微笑：“关小姐的厨艺的确好，是专门学的吗？”
关柏柏摇头：“是也不是，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好东西，但又想让奶奶吃的好一点，所以就努力把菜的味道做的好，让奶奶吃的开心，后来去厨房打工，看人家做，自己也跟着学，久而久之看的多了，学的也就多了，也就会了。”
夏冉有些意外：“你从小就自己打工吗？”
关柏柏：“嗯的，我和奶奶相依为命，融城又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工作是不行的。”
夏冉阚泽她，发现她说着这么悲惨凄苦的身世，却语气温和，不带有一点点负面的情绪，好似所有苦难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般。
夏冉有些明白了慕云笙喜欢她的原因。
大概就是这种不惧苦难的性子，身在苦难之中却又阳光明媚的性子，才叫他心动了也心疼了。
她低头一笑，夹了个菜放在慕云笙碗里：“阿笙哥哥你尝尝这个。”
关柏柏看了一眼，蹙眉。
那是慕云笙不喜欢吃的西兰花，本就是菜里的配菜，她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慕云笙似乎也蹙了下眉，但下一秒却吃了下去。
关柏柏抿着唇，心里暗暗想到了什么，下午的时候，关柏柏故意单独和夏冉说了一会儿话，大抵的意思就是感谢她信守承诺，不送走家里的小动物。
“这个季节我会给慕爷爷做点甜品，等下我做一点核桃酥给夏小姐和慕先生吃吧。”
夏冉完全没听出有什么问题，点头：“核桃酥吗？我挺喜欢吃的，可以。”
关柏柏心里确定了。
她和慕云笙看似亲密，可却连慕云笙核桃过敏都不知道。
关柏柏上楼打电话给宁泽。
宁泽接电话很快：“喂，柏柏，怎么？在家无聊想约我去玩吗？”
宁泽最近为她新做了一款打发时间的小游戏，正想拿去给她。
关柏柏应了一声：“宁泽，谢谢你啊，不过我现在没心情玩，有点事想问问你。”
宁泽：“怎么，出什么事了？”
关柏柏：“没，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夏家吗？夏冉你认识吗？”
宁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柏柏，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关柏柏懂了，轻叹：“看来是认识，也知道夏家，我想的没错，夏家也是豪门世家吧，还是你们都知道的。”
宁泽有些头疼：“柏柏，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夏冉，为什么问夏家的事。”
关柏柏：“因为夏冉现在就在慕家。”
宁泽顿了一下，语气严肃起来：“那你现在马上叫人给你收拾下行李，我去接你离开慕家。”
关柏柏语气平静且温和：“我不走。”
宁泽：“柏柏，你听我说，我也不是让你离开慕家，你就当出来散散心好不好？我带你去玩。”
“宁泽，我受着伤呢，我哪儿也不去。”关柏柏轻声说：“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吗？”
宁泽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些事是大家的忌讳，他不喜欢慕云笙，和慕云笙怎么看都是情敌，但却从没想拿慕云笙之前发生过的事说事。
关柏柏知道宁泽在为难，但她也没有人可以打探。
她其实已经猜测出了一点什么了，只是不敢确定。
“慕云笙的车祸，是和夏家人一起出的是吗？”关柏柏问。
宁泽眉毛跳了跳：“柏柏，你非要问吗？”
关柏柏：“宁泽，夏冉来了以后慕云笙就不对劲了，起初我以为两个人是曾经的恋人，慕云笙喜欢她，可是我发现不对，不是这样的。夏冉连慕云笙对什么东西过敏都不知道，慕云笙对她的依从也像是失去了自我。”
宁泽劝：“就不能当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吗？柏柏，我不想你搀和进去这件事，这对你不好。”
关柏柏低下了头：“我做不到，就像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一定会推开他一样，我必须知道这件事是否真的是我碰不得的。如果他正在遭遇痛苦，我不能弃他不顾。”
她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直白又热烈的。
他若是幸福的，叫她黯然离场她也是愿的。
可若他是不幸的，她绝对不会抛下他离开。
有人会说她蠢吧，但人生最宝贵的事，就是你明知不可为，却要为之。
宁泽心里抽疼了一下，他扪心自问爱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她。
不懂得退缩，看起来那么温柔好似风吹就会倒，却有着坚韧又义无反顾的力量。
像那木棉，开着艳丽的花，却有着挺拔的树干。
宁泽：“柏柏，我总是无法拒绝你。”
关柏柏歉意：“对不起宁泽，我知你是谦谦君子，不会愿意言论别人的是非，说起来我是有点卑劣的，知道大抵只有你不会拒绝我，也不会把我问你的事说出去。”
对宁泽，她百分之百信任。
宁泽轻笑：“罢了，至少你在有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这对我已经足矣。”
关柏柏真心实意的道谢：“谢谢你宁泽。”
宁泽心说哪里需要谢，只要她开口任何事他都会答应的。
为了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宁泽坐下来，开口说道：“你猜的有一点对，但又不全对。车祸和夏家有关系，却不是夏家人。几年前夏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夏冉的姐姐和慕云笙以及另外一个男人，三个人是好朋友，真正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夏大小姐与那男人定了婚约，慕云笙送上祝福。新婚前几天，男人宴请朋友，一群人喝了酒，当晚就发生了车祸。具体的事情外界都不知道，只有慕云笙这个当事人知道，我们知道的情况就是，那男人当场死亡，慕云笙重伤进了医院。”
“夏大小姐临近新婚死了丈夫，悲痛欲绝，几个星期之后也自杀了，追随丈夫而去，此时慕云笙还在昏迷。等他醒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宁泽顿了顿，道：“或许是接连失了女婿和女儿的痛楚刺激了家里老人，夏大小姐死后几个月，夏母心脏病发亡故。”
关柏柏听到这些话，心揪的很厉害，很疼很疼。
宁泽提起这种伤怀的事，声音里也满是悲悯：“那个死去的男子，小时候家道中落，几乎是在夏家长大的，可想而知感情有多深厚，夏冉怕是恨死了慕云笙吧，怎么可能和他有过什么。柏柏，我是真的担心夏冉会对你做什么，我去接你好不好？”
关柏柏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他们都是可怜人。”
不管是死去的人，还是留下的人，都是可怜的人。
夏冉也好，慕云笙也好，原来都被困住了。
宁泽心里揪着，轻声的哄：“柏柏，没有人需要你做救世主，你解不开这个结的，乖，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关柏柏苦笑：“宁泽，不知道的时候我尚且不会走，知道了，我又怎么会走。我知道我不是救世主，可我得在他身边。”
宁泽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但还是说道：“万一夏冉赶你走怎么办？”
关柏柏摇头：“我有种直觉，她不会赶我走。”
而且——夏冉对慕云笙，真的那么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