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原本兴高采烈的白亦琳看到走出宫的雪夕时,惊吓了一跳。
玲珑跟在雪夕身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得意而讥讽的笑。
十日之后,所有舞姬被叫道了一块。司礼站在众人面前,一一地看过众人,目光落在雪夕身上之时露出了满意的笑。
雪夕对司礼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司礼开口说道:“连续半月的训练,让大家的舞技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还有三日东胜国使者就会抵达月城,接下来的几日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众人颔首。
司礼又道:“经过我和司舞的商讨,决定还是让雪夕担任《上邪》的主角,大家有什么意见没?”
此话一出,众人相互看了看,惊然不已,上邪一舞出自玄月国古代一个民间传说,舞曲亦悲亦苦,讲诉的是两个极其相爱的男女,歌词悲戚怆然,舞姿更是曼妙迷人,只是这舞却是极难跳出。
白亦琳率先走出,反对:“雪夕面容不堪,怎可入得了东胜国使者的眼?”
玲珑见她出口不逊,气愤地道:“你想凭借你拿张狐媚脸干什么?谁不知道东胜国使者来月城不安好心,难道你还想乘机嫁给使者不成?”
司礼挥手让二人停下争执,开口解释:“雪夕舞技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强,好了,上台之时她会蒙着面纱的,这一舞虽然你们成不了主角,但如果你们能博得皇上和诸位皇子的喜欢,日后的繁华富贵也是少不了你们的。”
司礼的话说完,众人才点了点头,心照不宣地离开。
司礼看着最后一个走出的雪夕,叫道:“雪夕停下,我还有事和你相商。”
雪夕有些惊讶,却点了点头。
那边,玲珑回头看了一眼,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了担忧之色。
司礼命令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目光微凌,一改往日的和煦和亲切。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雪夕,“吃下去。”
雪夕忽感四处汹涌而来的杀气,整个大殿之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外遭之事一概消失,只余下她和这位司礼大人,司礼神色肃穆,目光冰冷如冬天冰冻三尺,正看着她。她不动,问道:“司礼先说要雪夕做什么吧!”
司礼拍手赞叹,柳眉微扬,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有这个胆识,但还是先吃下这粒药丸吧!”
雪夕当然不会傻得自己去吃毒药,她看着司礼,嘴角之笑杀意浮现。
司礼惊讶,却不动声色,道出意图:“你的任务是刺杀东胜国使者。”
“如何杀?”听到这个消息,雪夕先是一惊,尔后却是一喜,如果来的正好是绝曜将军,那大仇可报,她自然是愿意配合的。
司礼看着雪夕神情变化,暗暗地吃惊,答道:“到时候有人会在他的酒里下药,而皇上会把你赏赐给他,他带着你离开,你肯定会有机会动手的!”
“司礼肯定他会看上雪夕?”
“那药可不是随便的药,如果整个驿馆都没有女人,他只能找你。”
雪夕这才明白过来,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想不到玄月国主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杀人了。
“服下此药,否则你没机会离开此宫。”
司礼的话清清楚楚地传来,雪夕闭上双目,将药倒入口中,问也不问该如何解毒。
司礼看着眼前女子,心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忍,可即使她不服下,也会死在当场,想了想,她还是告诉了她:“此药名为九蛊噬心丸,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解药。”
雪夕转身,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人,暗道:服下了此药怎么还会有解药?
回到自己房间,玲珑迎了上来,看出雪夕脸上的凝重,露出了担忧之色,忙问道:“司礼找你有什么事,如果是很艰难的事情,你绝对不要答应啊!”
雪夕顿了顿,望向玲珑,嘱咐道:“明天你就称家里忽然有事需要出一趟宫,然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为什么?”玲珑大惊不已,听着雪夕的话心间似有千金般重。
“别问为什么, 如果还想活着,就听我的话,明天就离开皇宫。”
“雪夕?”玲珑听她语气,已经知晓其中利害,柳眉微微一蹙,劝道:“那你跟我一起离开,一起走啊!”
雪夕摇头,闭目叹息:“已经晚了,你还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来皇宫,答案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会让玄月皇帝如此竭尽心力去杀的一个人,只怕只有绝曜,如果她能杀了他,即使是死,也是足够了的。
“雪夕,跟我走吧,不要管皇宫中的事情了,外面天大地大,一定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不想看着你这样去送死,”饶是再笨的人也看出了雪夕眼中的悲凉和绝望,玲珑急忙劝道,声音急切慌乱。
雪夕摇头,合衣躺下,道:“不必了,你去收拾东西吧,明天离开。”
玲珑紧紧地摇着嘴唇,眼中上过一丝不忍和担忧,脑中千思万绪,不知该怎么办。慢慢地踱回床上,这一整夜,却始终没有睡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二皇子府中有人传来消息,要锦安宫雪夕去二皇子府中跳上一舞。雪夕匆忙收拾之后离开宫殿。
白亦琳看着远处的身影,嘴角泛起讥讽的笑意:“什么狐媚子,连二皇子都能勾搭上了。”
玲珑脸色苍白,眉间担忧越发凝重。
雪夕被送上了马车,听说三位皇子都不住在皇宫,而这位二皇子的居处更是偏远,位于月城之东。进入府中的那刻,雪夕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因为月城东的小溪正好从他的府中穿过,天然之河,水清澈见底,小溪中莲花盛开,朵朵娇艳欲滴,清香扑鼻。
她在小溪旁顿了顿,正好瞥见远处厉霖皑携着美姬走出,厉霖皑一身白衣,依然风流纨绔,目光在看到她时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她现在的身份是锦安宫中舞姬雪夕,雪夕盈盈一礼,行礼道:“雪夕参见二皇子。”
厉霖皑有些惊讶,一手挥开了身边的美姬,双手藏于袖中,嘴角似笑,兴趣盎然地看着雪夕,“今日到对本皇子这般中规中矩了,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混到了皇宫中去。”
雪夕早已知晓自己行动瞒不过他,也不反驳,沉默着起了身。
厉霖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望向脚底下一河的水,目光幽深带着奸邪之意,缓缓地道:“你名叫雪夕,一月之前从北方来到月城,先是在城外破庙中当了乞丐,后来在花满楼中救下清芸郡主,被带回了丞相府。幽轩见你磨得一手好墨,留下你当了侍女。可是你又自动离开了丞相府,不久前夜探皇宫,然后进入了惊鸿坊,被司礼带入了锦安宫,是这样吗?”
雪夕不可置否,能在短短时间内把她的来龙去脉给弄得清清楚楚,这位皇子的力量的确强大,不由得为厉霖皑的阴险狡诈又多了几分谨慎。
厉霖皑忽然转身,目光直视雪夕如同雪地中凶残的雪豹,手猛然握住雪夕的手,慢慢地用了内力,“你到底是谁?”
若是幽轩和厉雪晔的人,绝不可能从北而来,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地住进了丞相府。
雪夕手腕疼痛,柳眉微微一紧,目光却毫不避讳,看着厉霖皑的眼如冰天雪地中冒着风霜盛开的梅,她缓缓地摇头,“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二皇子多疑了。”
厉霖皑冷哼一声,把雪夕拉近自己,她的鼻子近在眼前,眼神却依然清澈坚定,他最喜欢她的眼,却不喜欢她的那份高傲和倔强。他迟疑了片刻,厉声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要做对我父皇不利的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你。”
“二皇子要杀人还不简单?”雪夕反唇相激,她现在的身份是刺杀绝曜的杀手,如果厉霖皑知道绝不可能杀她。
厉霖皑双手通红,手忽然离开了雪夕的手,反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捏住。
胸膛之中气息忽然消失,脸色倏地变白,雪夕双手反抓住了厉霖皑的手,用力拍打。
厉霖皑看着在怀中挣扎的女子,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她还是怕死的,不是吗?正想着肚间突然一个猛击袭来,只感觉心口一痛,手中的女子已经挣脱开去,他捂住肚子怒火冲冲。
雪夕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原来要刺杀绝曜的并不是厉霖皑!
厉霖皑一脚踢向雪夕,雪夕来不及躲开,生生地受了这脚,掉入了小溪之中。劈头盖脸的河水灌入口中,秋季的水虽然不凉,可此刻还是早晨,她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双手环住身体,慢慢地爬上岸去。
“你胆子不小,敢连番戏弄我好几次,这个仇,我记住了。”厉霖皑又一把抓住雪夕的头发,把她猛然拉入怀中,恶狠狠地道。
雪夕狠戾的目光扫过厉霖皑,嘴角冷笑,暗道:这个仇,我青瑜也记下了,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