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言墨语气中的轻佻,夏落不禁眉头一皱,这什么言将军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他浑身透出来的那一股令人不适的腐朽气息。
她原以为言墨是在对她口出狂言,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人的影子,怎么可能会是他走丢的那只“小野猫”,这言将军分明是在羞辱人。
不过,生气归生气,如今最好还是不要正面对上他,更不能惹怒他,毕竟他们这边三个人伤的伤,弱的弱,单靠宋逢一人带俩,也抵不过前方未知的情形,人肉坦克也不是这么当的,除非,宋逢当真是个人形杀器。
念及此处,夏落这才憋下了心中那一口气,缓缓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言墨。
一瞧,她却陡然愣住了……
她方才只凭着“这位姑娘”四字便断定了言墨是在侮辱她,毕竟在他对面的三个人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可她未曾想到言墨这句话或许并不是对着她说的。
只见言墨一双深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任安南,黑色的瞳孔里哪里有她的影子。
言墨这番话不像是对她说的,更像是对任安南说的,他话中的“小野猫”或许是指任安南?可任安南不是个男的吗?
夏落抿了抿唇角,心下有些疑惑地转头瞧向身旁的任安南,方才还未察觉,侧过头才发现任安南早已是气得横眉竖眼,牙齿也咬得咯咯响了。
不提任安南为何会被这番话惹怒,抛去这些不谈,自言墨出现之后,任安南便不对劲起来,似是他早就认识了言墨一般,或许他们之间不止是认识的关系,而是有着更深的纠葛,甚至是外人不知晓的恩怨,否则如何能解释得通当前的景象呢?
“任中校,姑娘?”
两段短促的音节从宋逢嘴里冒了出来,显然同夏落一样,亦是瞧出了任安南与言墨之间的不对劲之处。
听见这句话,言墨这才将一直放在任安南身上的视线转向宋逢,偏着头一幅笑眯眯的样子,正欲开口,却陡然被任安南给打断了。
“言墨——!”
任安南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忙出声阻止,拉长的尾音不仅彰显了主人此刻的愤怒,还泄露出他不平的心绪还有对言墨接下来即将出口的话的忌惮。
夏落被身旁蓦然吼出声的任安南给吓了一跳,他铁青着一张脸,眸中暗沉的神色就像是一道闪电即将撕碎乌云般,见状,夏落不禁更是好奇起来。
言墨并未被他话里话外的威胁给唬到,反而吟吟笑着,唇角揶揄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轻狂放荡,全然不似任安南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可是不乖的宠物就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呢。”言墨望着任安南,语气格外亲昵。
“你——敢。”任安南眸子里猝然闪过一道杀意,短短两字就像是从他紧咬着的牙关里蹦出来似的。
听见这句话,言墨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噗嗤一声,轻笑道:“或许小野猫不应该担心我敢不敢,而应该担心他们还会不会继续相信你,让我想想……”
话音还未落,任安南已经突然暴起扑向了他,趁言墨后退半步的时刻,任安南的拳头猛然从袖口伸了出来,接着只见银光一闪,拳头便直直朝言墨当风而去。
夏落紧抿着嘴唇,咽下了即将从唇边溢出的惊呼,接着只听得纠缠在一起的任安南、言墨两人之间传出一声闷哼。
瞧了片刻也未瞧清,不过在她的潜意识里应当是主动出击的任安南占了上风,可正当夏落要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下一瞬,她的心却又立即提了起来。
任安南脚下的步伐移动了几寸之后,她终于得以瞧清了不远处的情形,可惜眼前的场景与夏落预料之中的情景全然不同。
只见任安南手背处锋利的利刃直直地扎进了言墨的拳头里,那利刃就像是从手背骨架处长出来的一般。
可惜尽管任安南有着出其不意的袭击武器,言墨却也并不赖,甚至在任安南的袭击下,也隐隐占了上风。
原来言墨并非是赤手空拳,任安南手背处的利刃也没有直接扎进言墨的血肉中,只不过是扎进了他拳头上那一层像是拳击手套的外层罢了,不过,想必包裹着他拳头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拳击手套。
毕竟,普通的拳击手套哪儿能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呢?
夏落瞧了瞧言墨脸上得瑟愉悦的神情,又望了望任安南面色阴沉的一张脸,不禁既失望又担心。
她还以为任安南能一举成功袭击了言墨,未曾想到那声闷哼竟是从任安南口中发出来的,啧,这什么言墨能做帝国的上将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毕竟倘若真能这么轻易便杀了他,那依着帝国的实力,也迟早得完蛋。
任安南狰狞着一张脸,手腕一动,再次试图将利刃从言墨拳击手套的那一层外皮中抽出来,可惜那外皮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如胶似漆地黏在利刃上,如何抽也抽不出来,见状,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登时充满了怒火。
他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如今又被言墨摆了一道,对他而言,不禁好似火上浇油一般。
“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没料到你依旧同从前一样慌慌张张,唉,没我的这些日子,想必你吃了许多苦头吧,小野猫,留在我身边难道不比外面舒适多了?”言墨苦笑着,说到最后更是低叹一声,仿佛当真在为任安南考虑一般。
“闭嘴!”
当下任安南和言墨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以致于言墨一出声,任安南便感受到了吹拂在脸上的气息,胃中立时翻腾起来,只好紧蹙着眉头,恶狠狠地怒斥一句。
瞧见任安南明明处于下风,在言墨面前却仍是肆无忌惮的模样,夏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不过,言墨本人好似对任安南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顺从地噤了声,唇边挂着邪邪的笑容,甚至还眼神宠溺地瞧着任安南企图从他的“拳击手套”中挣脱的样子。
瞧了半晌,言墨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絮絮道:“没想到吧,我早就料到你会用这东西来对付我,当初你要做这‘点苍分经钩’时,正是我亲自去找的材料,所以……”拿这玩意儿来对付我根本不管用。
未尽的话还未说出来,言墨便被任安南当胸踹的那一脚给打断了,而任安南终于也借着这力道,趁势收回了手。
言墨弓着身子,被任安南给踹退了好几步,眼瞧着即将退到转角处了,倒退的步伐才停了下来,等再一抬眼,望见的只有任安南冷淡如冰的眸子。
言墨倒也没生气,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问出声:”你就不担心你的宝贝‘点苍分筋钩’因此损坏掉?我这可是专克——的材质制成的。“说罢,他微微勾着唇角,其中的意味说不清是傲娇还是讽刺。
任安南目光冷淡地低头瞧了一眼手背处的点苍分筋钩,上面的钩刺已经断裂了一部分,从整齐的切面来看,不难想象那断裂的一部分已经完完全全地残留在言墨的”拳击手套“里了。
不错,”点苍分筋钩“的确是任安南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不过那已经是曾经了,自他得知”“的锻造材料是言墨亲自找来的时候,他便不再将曾经与他一同作战的”点苍分筋钩“当作是最亲密无间的伙伴了,它此刻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死物罢了。
言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任安南,瞧了片刻,似乎终于明白了任安南前后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大,也理解透彻了这其中的意味。
霎时之间,言墨敛了脸上的笑意,说来也奇怪,明明方才任安南踹了他一脚都没事,可如今他突然便有些不爽了呢……
可惜任凭言墨在那边如何不爽,任安南的视线也没有停留在他身上片刻,更别说理会安慰他了。
任安南只是趁着言墨沉思的瞬间,对着宋逢使了个眼色,宋逢领会到他的意图,睫毛微微颤动了一瞬算是附和。
接着,任安南和宋逢两人默契地一跃而起,一举冲在了言墨跟前。
言墨的脸色此刻也没比任安南和宋逢这两个先前在战斗中受了伤的人好到哪儿去,他知道,任安南一直想离开他,可是,他明明对他这么好,既然他不识好歹,那也不要怪他揭穿你的真面目了……
想到此处,言墨陡然又笑了起来,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不慌不忙地望着冲在面前的任安南和宋逢,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宋逢身上,低声道:“宋少将,你可知任安南此人在我身边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毕竟,如此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是娶不得 ,更不能轻易爱上的呢……”
宋逢听见这句话,迈到言墨跟前的脚步顿时一停,他知道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也知道,当下是杀掉言墨,替父亲报仇的最好时机,可是,当他一听见言墨的话,便不由自主停下来了。
不止是宋逢,连躲在角落的夏落听得言墨这番话,也是大为震惊,心里不住惊叹道,照他这么说,任安南竟是个女的?!
难怪任安南之前说不喜欢女人,她还以为任安南是个……这误会可真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