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 迎娶懿轩的法子
吟青醉蓝2020-10-10 23:553,035

  懿轩死死瞪大了一双眼睛,似是竭尽全力要将冷若芊的面目给瞧个透彻一般。

  慢慢地、渐渐地,他的身子终是支撑不住地栽倒在地上,右掌提着的陵鬼也猝然落到了冷若芊身后湿软的泥土上,坠地时,锋利的剑刃似是有意触上那一块坚韧的顽石,发出了“铛”的一声,响在重重夜幕下那么清脆却又那么沉重。

  懿轩浅灰色眼眸中的嗜血戾气也随着陵鬼抵在顽石上所发出的清脆声响而渐渐消散,不单单如此,便是连眼眸中的浅灰痕迹也如潮水一般骤然褪去,显露出了它本来的黑曜之色。

  最终,他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帘,耷拉着的眼皮全然遮盖住了眼眸中的殊色。

  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伏在冷若芊的脚边,冷若芊脚上踏了一双绣着金线的白色锦靴,原本尚且还过的了眼,可在懿轩漂亮且静肃的面容的映衬下,此刻却仿若枯寂山野间的杂草一般毫不起眼,多瞧一眼都觉得好像味同嚼蜡似的乏味至极。

  在懿轩猝然倒下身后,冷若芊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接着将抚过脖颈的手掌缓缓递到了自己眼前,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瞧。才发觉五指皆没有染上一点猩红的血迹,也即是说,方才轩儿手中的刀并未真正伤及她。

  明明没有伤及她脖颈分毫,冷若芊却觉得从脖颈至脚踝,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懿轩当空劈了一刀似的冷彻心扉,指尖也止不住地战栗抖动着。

  片刻过去,她才缓缓勾着僵硬的脖颈,垂下头俯视着静静倒在她脚边的懿轩,只见他圆润的后脑勺之下微靠着后颈处的地方,一根粗长的银针直直地插入了血肉最深处,只露出了些许令人胆颤的、银针根部的灰绿色黏液。

  冷若芊痴痴地盯了好半晌,直至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步履声,这才忽地回过神来,仓皇无主、手忙脚乱地屈膝蹲下了身,紧接着便将懿轩斜倒在她脚边的身子给紧紧地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她温热的脸颊缓缓触上了懿轩冰凉刺骨的侧颊,耳鬓厮磨道:“轩儿,是我对不住你,你莫要怪我,待我将夏落这块绊脚石除去之后,咱们便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说至最后,冷若芊本就含混不清的嗓音愈来愈低,除她之外,再无人知晓她究竟道出了何种缠绵恻隐的言语。

  语罢,冷若芊眉宇之间竟猝然涌现出抑制不住的悲切与悔恨,可是不论这懊悔何等刻骨铭心,倘若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除了重蹈覆辙如今的局面,她别无选择。

  “之儿,如何了?可有异样?”不远处传来的一道清越之声打断了冷若芊附在懿轩耳边的呢喃低语。

  闻声,冷若芊才将将抬起头,便有两道身影遮掩住了本就昏暗不已的月色,她咬住嘴唇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两件衣衫。

  一道身影穿着青色衣衫,衣衫外再拢着一件褐色的狐氅,而青色衣衫之下则踏着一双金纹玄色锦靴;另一道身影只着了一身素净的湖蓝衣衫,脚下亦只踏着一双朴素的灰白布靴。

  瞧清之后,冷若芊这才仰着头抬眸望向立在她身侧的两道身影的真正面目,果然不出她所料,那道身着青色衣衫且披着褐色狐氅的身影乃是如今定荷国最崇贵的男人——姜偃,而另一道身着湖蓝衣衫的则是常年随侍姜偃身侧的平安。

  她垂下眼帘,低低应了一声,才唤声道:“皇父。”如此,姑且算是朝姜偃请了安。

  姜偃见她一副蔫蔫不乐的模样,倒也并未厉声责斥,只是蹙了蹙眉头,关切问道:“前日商定的计策,之儿如今是不乐意了?之儿可得知晓今非昔比,倘若夏落一朝得势,咱们这么多年来的谋划便全都功亏一篑了。”

  “之儿”不是旁人,正是冷若芊的乳名。

  闻言,冷若芊并未吭声,只是一手托着懿轩的腰,一手绕过他的膝窝,接着缓缓直起腰,稳稳当当地将懿轩环揽在了自己怀中,见姜偃眸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她憋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回道:“之儿非是不乐意了,只是有些不明白皇父为何不直截了当地一刀结果了夏落的姓名,而要这般大费周折。”

  说着,竹林间又是一阵裹挟着寒意的阴风袭来,平安僵直着身子立在姜偃身旁,见跟前这一对吃了许多苦头、同病相怜的父女一朝相见,便好似仇人一般对峙着,不由得紧抿着唇角缓缓撑开手中攥着的油纸伞,然后挡在姜偃头顶之上以躲避些许不断侵袭而来的凛冽寒风。

  姜偃顺势又拢了拢身上的狐氅,对着一脸不平之意的冷若芊皱眉蹙眼道:“怎么,与你那不着调的师父待久了便忘了爹了?你可记得爹当初送你去那清风阁时是如何嘱咐的?这宫中局势并非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说至此处,他忽然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我煞费苦心地筹划那么久,先是让那老不羞的倒了台,又”

  然而姜偃还未说尽,说道至“又”字,便教平安连番慌张的劝谏给打断了。

  “皇父,切莫如此冲动,若芊姑……若芊殿下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皇父三思。”见姜偃一气之下,要将当初所行之事全都抖落出来,平安只得连忙急声劝道,一边劝慰着,他一边不住地朝阴森昏暗的竹林四周张望着。

  当下平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只企盼着这绣漪园可莫要有那些不长眼的宫女小侍闯进来。

  姜偃瞥了平安一眼,止住了唇边的话,转而对着冷若芊质问道:“我所做之事,你权当是为了谁?”他虽半阖着眼睛,可下眼睑处的余光尽是对冷若芊的失望。

  冷若芊同姜偃相处的日子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可她二人之间即便是这般生分,她仍是有些被姜偃口中的话给刺痛到了。

  “我知晓您的良苦用心,可……可……”冷若芊紧紧托着怀中的身躯,张嘴意欲为自己辩解,然而嗫嚅了半晌,却辩解不出一个字来,或者说,她的确不知晓从何辩解。

  “可你舍不下怀中的人。”姜偃一语道破了冷若芊心中隐秘的、不愿被人知晓的祈望,殊不知,她那些遮遮掩掩的小心思对见惯了后宫腌臜事儿的姜偃来说,着实是太过拙劣了。

  冷若芊整个人的身子登时僵住了,面容上流露出几分被拆穿的尴尬与苦闷,她微张着嘴,见姜偃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的确是无从反驳。

  平安虽是为姜偃撑着伞,可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冷若芊,听得姜偃道出“可你舍不下怀中的人”这一番话时,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神情。

  然而冷若芊只是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闷不吭声的模样不禁让平安垂下了眼帘,不论冷若芊究竟是为了懿轩还是其他旁的什么,明明与他无关,可平安仍是觉着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阵酸痛,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一针一针地在扎着她的心,又像是心的最隐秘处自发的抽疼。

  姜偃原本只是半阖着眼,静静瞧着冷若芊不发一言的模样,不过,他蓦地侧过了头瞥了两眼平安,似是察觉到了平安的失落与不安,姜偃沉思了半瞬,眼中流露出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陡然又启唇道:“之儿既然已做了决定,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爹娘,当爹的也不会拦着你,我可以容许你接纳懿轩,不过,明面上你的正夫只能有一个,那就是……”

  说到此处,姜偃一眼便瞧出平安听见他这番话,当下已然紧张到了极点,他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他已经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高兴过了,如今的这些孩子,和他当初还真是一个样儿。

  他缓缓收回思绪,转而又撇头瞧向冷若芊,慢腾腾吐出了一个名字:“平安。”

  平安登时惊愕地抬起了头,脑子里都快混沌成一片了,皇父方才说了什么!?他说若芊姑娘的正夫只能是他!?

  一时之间,平安竟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无措还是喜乐了,他无法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只因着若芊姑娘的确是天下男子的梦中情人,可他切切实实知晓他不应当展露出这种欢喜。

  他只能使自己的唇角压抑着,将笑未笑地紧抿着。

  冷若芊猛地抬起了头,耳畔才响起了“平安”的名字,她便一口否决道:“不行。”

  她从前许下过誓言,他的正夫只能是懿轩,怎么能单凭着姜偃的一面之词而……

  “行了,我也累了,若是你还想迎娶你怀中的人,只能顺从我的意愿,爹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即便是如此,也已经是我深思熟虑后的法子了。”姜偃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冷若芊。

  说到最后,他回眸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好女儿,好似在教她好自为之一般。

  接着,姜偃这才用安抚的眸光盯着平安,唤声道:“平安,我乏了……这绣漪园着实是有些太冷了。”

继续阅读:第一百四十五 野猪?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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