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郑晓茹说的有一些是假的,但是同样是女人,同样经历过流产的痛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亲手杀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郑晓茹离开段家,上车系好安全带,她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拿出粉饼,在脸上补了补妆,然后涂了一下口红,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还是跟之前一样明艳动人,郑晓茹满意的笑了笑,牙关却慢慢咬紧。
沈亦沁,害怕了吧?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以为自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抓住段昱湛一辈子?做梦吧。男人总会厌倦,特别是像段昱湛那样喜新厌旧的人,等到她慢慢衰老,段昱湛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就算她再怎么好看,也早晚会被他抛弃的。
屋内,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彷徨感蔓延了沈亦沁的全身,她双臂抱膝,就那样木讷的坐着,好久,直到用人敲门喊她吃完饭,沈亦沁才被惊醒。
“小姐,晚饭已经做好了,先生说他今晚不回来吃了,让您先吃。”
沈亦沁点了点头,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双腿,只道,“我没胃口,撤了吧。”
说罢,沈亦沁先一步离开,女佣还想再劝两句,沈亦沁却置若罔闻。
“小姐,沈小姐。”
“我不吃了!”
沈亦沁转头,警告的厉声说了一句,她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很少,突然这么生气,倒是让女佣很吃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以为大概是先生没回来,沈小姐才不开心的吧?
回到二楼,她的卧室和段昱湛的卧室并排着,用人每天都会去打扫,但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去住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和段昱湛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从白天,到晚上。
他们从原本的两条平行线,到她搬进嘉丽澜庭,两个人的生活逐渐捆绑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几乎由两条绳子拧成了一股,紧紧的缠绕,她由不得自己,但段昱湛却掌握着一把剪刀,随时都能剪短他们之间的联系。
一切就是这么残酷。
沈亦沁推门进去,没有开灯,她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直接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睡过去。
半夜,沈亦沁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没有打掉孩子,而是把他生出来了,那个孩子特别可爱,软软的一团被她抱在怀里,可是段昱湛发现了,无情的从她身边把他夺走,俯视着她,用他那一贯冰冷无情的口吻给她的孩子宣判了死刑:你还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沈亦沁拼命的摇头,控制不住的流泪,她满头大汗,突然从梦中惊醒。
身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段昱湛从身后抱住她,眯着眼睛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亦沁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她听到声音,错愕又恐慌的转头,看到段昱湛的时候,他此刻的样子跟刚才梦里无情冷血的模样重合,沈亦沁大喊一声,直接滚落到床底下。
段昱湛清了清嗓子,正坐过来,对于女人如此恐慌的样子有些鄙夷,“你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沈亦沁搓了搓脸,手心全都沾上了额头上的汗,她摇了摇头,答道,“没事。”
“赶紧起来吧。”段昱湛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里睡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亦沁没有回答他,撑着地板想站起来,结果脚下打滑,又摔倒在地上。
段昱湛赶紧下床去扶她,把她抱进怀里,“你怎么了?”
沈亦沁睁大眼睛抬眸看他,黑暗中女人的眼睛黑亮,像是钻石,即使黑暗也无法掩盖其光芒。
一刹那,沈亦沁吓了一跳,猛地推开段昱湛。
段昱湛这才意识到沈亦沁的反常,要是只是做噩梦,她不会吓成这样子。
“你怎么了?”
“没事。”沈亦沁偏过头去,冷声道。
“我想静静,你去隔壁睡吧。”沈亦沁背着身,段昱湛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声音中的冷漠和疏离。
“你到底怎么了?”段昱湛揽住她的腰,却被沈亦沁再一次甩开,就好像一接触到他就会触电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没事。”
“沈亦沁,有什么事跟我说。”
段昱湛想了想,才问,“是今天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没有,你走吧。”沈亦沁又说了一句让他走。
段昱湛有些不耐烦,一遇到事先瞒着的就是他,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作她可以依赖的男人?
“你这样我怎么走?!”段昱湛厉声反问一句,语气却不容置喙。
段昱湛强硬的把沈亦沁的身子掰回来,逼迫她面对着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沈亦沁双臂抱膝,自我保护的蜷缩起来,去不停的推搡着段昱湛。“我求你,你走,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你走好不好?!”
黑暗中看到女人眼眶里闪烁跳动着的泪花,段昱湛皱了皱眉,这才妥协,他站起来,转身要走,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沈亦沁。
见到女人转过身去,面对着窗,他向前走了两步,打开门,又关上,但是人并没有出去。
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刹那,沈亦沁一只手捂着嘴,张大嘴巴,眼睛里滚烫的眼泪不断的流出来,她抬头看着黑暗的天空,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眼泪越发流的嚣张又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