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出，两人又安静下来。
这话何其耳熟，好像不就之前，某人就听到师姐有喜欢的男人的这件事之后，也是这样表现的。
当时夏夏知道杨卿这是因为吃他师姐的醋，那么现在呢？
杨卿下意识说的这话，真是可爱呢……
杨卿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现场越来越尴尬。
自己熟知的夏夏，性格倒是非常洒脱，江湖侠客都应该具有这些性质，犯不着让空寂这般沉默。
夏夏肯定会找机会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吧？
刚这么想着，就见夏夏脑袋从他脖子边上探过来，在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杨卿浑身一抖，差点没把夏夏整个甩出去。
是不是哪里不对，这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夏夏的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慢慢弯成了月牙，杨卿看不到此刻夏夏狡黠的面孔。
他只是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嘴唇蠕动了半天，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啊……”夏夏终于媚声呢喃，“你说你呀，既然也不想让我和别人这样，那就老实点，让我满意了，说不定以后就只对你这样了呢。”
“我特么……”杨卿一把将她从背上掀了下来，顶在旁边一株树干上，凑上前去近在咫尺瞪着她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你还真打算对别人这样？？”
夏夏盈盈地看着他，目光如水：“怎么，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管我？”
“……”杨卿咬牙切齿，这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所以杨少侠，要和我说什么，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吗？”
鬼才会和你说这种暧昧的话啊！！
杨卿切齿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夏夏神色平静，微微地笑着：“以前我不知道，我迷茫，我难过，我想要放弃，可现在不同了……他好像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我的灾难，也是我的人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他，就是这么简单。”
“……”杨卿沉默，他当然知道这个“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现如今好像是杨卿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对。”
杨卿抿紧了嘴唇。
两人相顾无言，静静地对视着。
也不知道是夜晚的蝉鸣如此撩人，还是远处的海风更添浪漫，杨卿觉得心头有一种很是微妙的感觉在蔓延、
“其实，你不讨厌这样吧。”夏夏忽然开口道，脸颊在说出这话之后瞬间通红，鬼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
杨卿无语道：“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本来就是大协调，那又不舒服一说的……”
“那这个确实。”夏夏轻声道：“杨卿你身边莺莺燕燕，让我算算，你师姐……好好好，不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有风仙仙，还有花晓……你到底还勾搭过多少女人？”
夏夏最终没有好意思把自己算进去。
可杨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卿你明明不愿让我和别人……莫非真要等到我们谁都孤独终老，等到觉得再无希望而选择别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慌吗？”大概是看到杨卿这种唯唯诺诺的表现，夏夏神色变得有些怒意，她说的这些话相当有攻击性，似乎没有给杨卿留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一般，“还是说……杨卿你就是想让我孤老终生，永远不给我一个答案，这样你才会满意？自私如此，这是你的道吗？”
“我不……”
话都没说出来，夏夏便打断道：“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杨卿你才不会是这么怯懦的人吧？”
杨卿想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后半截话完全说不出来，被生生堵了回去。
夏夏盈盈揽上他的脖颈，慢慢道：“我相信杨卿你是个男人……嗯，男人……所以但凡你还有点胆量，那就……亲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卿反倒平静下来。
夏夏说得对，现在似乎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既然不愿意让她和别人凑一对儿，想到那个画面自己就觉得难受无比，那自己又纠结这个纠结那个，最后要干嘛？让人孤身终老？
做个人吧。
而且从两人的感情上说，他也不舍得夏夏永远孤身，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以为会互相忘记的彼此却清晰的记得，想象过无数次彼此见面只是个要好的朋友，可是见到之后只会脸红心跳……
他对夏夏没意思吗？
当然不可能。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求仙悟道的修道者要比普通凡人拥有更长远的寿命，可是就算是问道境，似乎也没有永生的念头，越是修道者，遇到的乱七八糟的诡异状况就可能越多，大家根本没个底气，心虚得如同无根浮萍一样。
能活下来就算很值了，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对方呢？
夏夏都快三十了，真就这样拖下去？她还有几个三十年？
数百年后都是黄土，到时候还活着的另一方来感叹来抱怨来惋惜吗？
时光荏苒，对修道者来说十年二十年弹指即过。若是这次依然缩头当鸵鸟，直接离开了，下次不知道又是几年再见，那时候夏夏四十了、五十几了，拖得下去吗？
大道无情，本就孤寂的让人想要癫狂，既然现在可以在长路上相互取暖，为什么还要患得患失？
杨卿紧紧捏着手心，感觉手心里尽是汗水。
而夏夏也不催，就安静地看着他，眼里不是杨卿惯见的俏皮和调侃，第一次在杨卿面前流露出了严肃凛然，这一刻好像不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卖萌，不是少女心动的娇俏，是一位在为自己，在为对方负责的人，询问答案。
这样的夏夏，其实也很美。
看似对视了很久，实际也只是数息，杨卿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俯首，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夏夏睁着眼睛眨巴了两下，那凛然严肃的神情慢慢变成了潮水，又慢慢闭上。靠在树上略显僵硬的身躯也慢慢软了下来，再也不着一丝力气。
无需言语，彼此的意思已经明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