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士待人宽容,宽容得有时候会让人有种软弱的错觉,那是因为没有看见他发狠的时候,那手段比北地的风霜还冷酷。
因此熟悉他的袍泽给他起了个外号,霜刀。
冰雪很冻人,霜寒却更入骨!
这外号不是白叫的,正在下馄饨皮的老板莫名的打了一个哆嗦,小姑娘更是不堪,鸡腿突然就不香了,虽然针对的不是他们,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
谢安士发怒并不是因为那句玩笑话。的,“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就离开吧。”
离开!
杨凡心里一激灵,能说出这样的话9说明谢安士是真生气了,不敢再皮,连忙解释道,“大嫂生病了,摸点钱买药。”
谢安士皱眉,“病了!严重不?”
“一是心病一是长途跋涉累的,如果能静养一段时间应该没事,郊外那种地方兄弟们受得了,大嫂那身子可受不了。”
谢安士无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寻个隐蔽之所再让他们进来的,没想到事赶事,根本就没时间让他去寻找各适的住所。
计划总是追不上变化,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他了。
“趁着今晚开夜市西城没人看守,进城吧!”
“好,我去接人。”
“还有,别留手尾。”
“晓得。”杨凡把馄饨皮倒进肚子,起身就想走又猛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对了,这是我在那个刀疤脸身上摸到的,你看怎么样处理?”
谢安士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半枚牙符,(一般都是用兽牙刻制,上面刻有固定的字符,双方各持一半。一般用于重要细作上下级见面时的凭证,认符不认人。这种符只有北边的羯人会使用。)
“哼,能耐啊,触角已经伸到这里了!此事以后再议,先进城。”
“嗯!”
杨凡走后,小丫头才缓过神来,大眼睛怯怯生生的看着谢安士,“大叔你别生气,我以后不敢吃这么多了。”
谢安士有些歉意,不该当着小孩子的面发火,“没生你的气,你慢慢吃。”
“那我我能留些给哥哥吗?”
“他不饿了。”
“哥哥也有鸡腿?”
“有的,很多。”
“客官您的馄饨汤。”老板端着热腾腾的混饨上了桌,“公子还真是善心!这世道自己都顾不了,还收留别人。”
“善心,那东西我早就没有了,特别是对于某些嘴巴大的。”谢安士这句话警告意味深重。
老板好像没听懂表情不变,自顾自的说话,“客官不知道,这世道做生意难,跑夜摊更难,总会碰上豪横的爷,做上几单不想做的生意,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不,以前这里还有几摊的现在也就剩下老朽了。”
“那不是更好,生意都归你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或许是吧。”老板把炉火拔旺移到了小丫头身边,“秋夜霜重,小孩子不禁冻,烤烤身体,免得入了寒气。”
“……谢了。”
“不客气。”
小姑娘或是得到了温饱,或是放下了对哥哥担心,碳炉一烤,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安士酒劲突然拥上头,脑袋不禁有些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眼睛一眯居然也睡了过去。
老板把小姑娘抱起放到了担篮里盖上盖子,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等待着生意上门。
不一会儿,街边骂骂咧咧的转出来几个汉子,为首的一脸络腮胡子人却瘦得像竹杆,鼓着个大肚活像只螳螂,“他娘的,朱大福那厮,娶了只破鞋就狂得不得了,搜老子身!最好别落我手里,要不然准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人挖着酒槽鼻,赖洋洋的道,“再破的鞋也是李府的亲女儿,法理族规都在那位大人手里抓着,我看,你还是认怂得了,别到时候仇没报上,反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
“那就这么算了?”
“呵~,有个法子,那位李公子不是在你那借了贷养了两金丝雀吗,女儿总归没儿子亲,硬的不行,咱讲讲道理,这口气相信还是能出的。”
络腮胡眼睛一亮,“有道理,可那小子这两天都没回去,不知道死哪去了?老六,让兄弟去找找。”
“好咧!”名唤老六的应着。
“哟~!这不是刘老巾嘛,怎么跑这来摆摊子了。”
刘老山脸上堆着笑哈着腰,“嘿嘿,这不是找点活计嘛!爷,您看这天冷的要不整碗混沌汤,小老儿请。”
络腮胡掀开锅盖瞅了一眼,一锅面汤飘着点野菜叶儿,顿时没了兴趣,“我呸!一只儿油水都没,留着喂狗吧。”
“爷看您说的,招待您当然不能用这个了,我这有碳烤的牛肉。”
“牛肉!?你寻爷开心呢,就你也能弄到牛肉。”
“真的,真的。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您看。”刘老巾拉出摊子低下的碳柜,只见一块不下于三斤的牛肉排子再冐着油花。
络腮胡狠的咽一下口水,“刘老巾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想吃都难弄到。能耐啊,告诉爷,怎么弄来的?”
“嘿嘿嘿~,爷您先坐,我先给您上菜,这事慢慢说不迟。”
“行,学会卖关子了,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六眼睛四处乱瞟,“大哥,这边有碳炉温和。”
“把这酒鬼扔边上去。”
“好咧!”老六招呼上一人把谢安士架起来就往路边一丢,完事。
“哎!老六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在哪见过?”
“管他呢,一看就是个破落户。不过这水袋倒是不错,旧是旧了点却是蛟皮做的,稀罕物件。”
“见者有份啊,别想独吞。”
“去去去,谁手快谁的。”
“卧日,不给是吧,我找老大评理。”
“老大!老大才不理……!”老六一转头就见刘老巾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背后,顿时被吓了一跳刚想喝斥几句一抹刀光闪过,接着脖子一凉,一阵天旋地转后眼睛一黑什么都没了。
噗!
又是一刀将另一人劈翻,血液喷得谢安士满脸都是,刘老巾甩了甩菜刀上的血迹吐了口气,回头看着已经尸首分离的络腮胡子几人道,“这才是正经生意。”
“我去!配合你演出就落了这一身血腥?”谢安士从地上爬了起来。
刘老巾猛的转身撩刀,切向谢安士下阴,同时左手屈指成勾扣向喉咙,一招一式全是阴辣的狠招,这与此前老好人的形象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