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长老不胜寒力,冻得直打哆嗦,又遭王依缘言语相激,心中既愤懑,又凄伤,更悲凉,他实在不可忍受,遂破口大骂道:“你……好你个泼妇,明里暗里都在骂我,你等着,等我逼走体内的蛇毒,一定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白虎长老越说越激动,脸上筋肉抽搐,双颊涨得通红。
众人被白虎长老的悍相给镇住了,心道这老头虽中了毒,但武功还在,万一他情绪失控,发了大怒,六亲不认,挥剑舞刀,劈杀众人,那可是一刀一个准哩!想到这里,众皆默然,场面僵在那里。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划破了寂静的寒夜,竟如雷霆轰鸣。
瞧见是骆世臣在咳,又见他半躺在地,身板靠住廊柱,模样困顿疲乏,刘涣一下子来了劲,厉声大喝道:“骆世臣,你小子躲起来干啥?当缩头乌龟么?快给我滚起来!”
透过朦胧的双眼,骆世臣见刘涣凶神恶煞、玩世不恭,心中“噌”地冒出一团火。他扶柱吃力站起,忽又眩晕不已,几欲摔倒在地,若不是王依缘扶住他,怕是够呛。
“骆世臣,看你萎靡不振的样子,你莫不是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啦?”刘涣双手叉腰,一派傲慢无礼,言罢,他又淫笑两声,放肆极了。
骆世臣精力不济,哪儿还有功夫怒怼刘涣这纨绔子弟?只能由他放肆了哎。骆世臣褪去愠色,一如无波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王依缘看不下去了,柳眉一抖,怒道:“刘涣,我们这随意居可是私宅,你随意闯入,简直无法无天。我定要去官府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涣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啥,你去官府告我?哎呀,千万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啊。你去官府告我,那就是诽谤我,我爹身为这杭州城的父母官,又岂能坐视不管?到时候啊,一定将你下狱治罪,你可不知道,这牢狱里的人又凶又恶,姑娘你身子骨这么孱弱,能经得起几下折腾啊?”
骆世臣怒火中烧,开口反击道:“刘涣,你别以为你爹身居高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爹治家不严,养了个纨绔子弟,赶明儿,本官一定将此事上奏朝廷,你们就等着朝廷发落吧!”
“啥?你要上奏朝廷,状告我爹?”刘涣将双臂叉住抱于胸前,一扬眉毛道,“哎,骆世臣,说你幼稚吧,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可怎么看,你都像个三岁小孩,满嘴胡言,信口雌黄。你难道就不知道,我爹在朝中人脉极广?他老人家熟识的,那可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而且,我爹的门生故吏满天下,只要他一声号令,众人吐的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你要上奏朝廷告我爹,就快快去吧,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刘涣趾高气扬,怼向骆世臣。
骆世臣目中厉烈如刀,眉间英气游走,他轩昂道:“刘涣,你以为你爹有权有势,便可稳坐高位?你以为你能仗势欺人,为所欲为?正所谓天理昭昭,屡试不爽,刘涣老弟,你也别想逃脱法网。”
王依缘从旁见了,插话道:“姐夫,刘涣这浑球欺人太甚,咱们别跟他讲大道理了,看我用拳头好生收拾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寻咱们的晦气。”
骆世臣缄口不言。他心里明白,刘涣不过一公子哥儿,细皮嫩肉又不学无术,万一下手狠了点,让他不死也成残废,那刘望权一定恨自己恨到骨头里了。锦儿说得对,咱们与刘望权父子虽有过节,但并无深仇大恨,冤家宜解不宜结,凡事还需好好掂量掂量。
骆世臣软了下去,却见刘涣一脸阴笑,对王依缘幽幽说道:“我说这位姑娘,就算你是江湖绝世高手,今天,你也奈何不了我。因为在我手上,可是握了杀手锏的。”说到这儿,刘涣击掌三下,身后走出两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用强有力的手臂架出一个遭五花大绑的女子,那女子挣扎不断,苦情迷离。
刘涣举起火把:“这女人是谁,你们都看清楚了吧?”
“锦儿,锦儿!”骆世臣狂声高喊,借着火光,众人也都看清楚了,那遭五花大绑的女子,正是王尘锦。她容颜憔悴,嘴角还挂着血迹。
“你……你快把我姐姐放了,你快放了她!”王依缘的语声中,分明多了好几分哀求,此刻见姐姐被擒,她心中慌张,大乱阵脚,不知怎么办才好。
“刘涣你这败类,居然敢挟持嫂子,看我拿下你的狗命!”卓禄怒气冲天,边说边去拔剑。
空中硝烟弥漫,打斗一触即发。
刘涣狗急跳墙,兀然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锋直逼王尘锦的脖颈,死死抵住她的喉管,但听刘涣恶狠狠地对众人说道:“谁都不许动,再动,我就灭了这婆娘!”
骆世臣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噼啪”响,满脑子都萦绕了刘涣丑恶的嘴脸,激得他浑身热血不断往上涌,他真想什么都不顾,冲上去狠揍刘涣一顿。
可锦儿被刘涣这浑贼把持了,自己怎奈何得了他呢?
刘涣见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知道自己这招奏了效,顿时来劲,瞪大眼睛,目中射出刀光剑影,直杀骆世臣而来:“骆世臣,刚才一阵地动山摇,这女人被甩下半山坡,要不是我命兄弟们接住她,她怕是早已摔死了哎。你不感谢我,反而挥刀相向,这岂是君子之道?”
骆世臣豪眉一横,却又不知如何应对。倒是王依缘脑子转得快,冲刘涣啐道:“刘公子,你可真是说话不害臊,做事不要脸啊!你勾结巫蛊神教的白虎老头,大闹我们随意居,转头来又贼喊捉贼,还给自己立贞洁牌坊,真是恶心死我了,恶心死我了!”王依缘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横竖比划。
“你个臭丫头,嘴巴子还挺油的。行,待会儿,本少爷就好生伺候伺候你,把你嘴巴上的油一点一点榨出来,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乱哼哼。”刘涣双眼瞪得圆鼓鼓的。
“刘涣,你快放了锦儿,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地方!”骆世臣瞋目怒斥道。
“嘿嘿,骆世臣,有道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知道你很在乎这婆娘,我也不愿棒打鸳鸯。可是,啧啧,你有所不知,我这手啊,有时候不听使唤,万一不小心将你老婆的性命给了结了,你可不要伤心难过啰。”说到这里,刘涣扬了扬手中尖刀。
“你究竟想怎样?”骆世臣瞋目道。
刘涣又“啧啧”两声,扬眉斗目说道:“骆世臣,你狗胆包天,敢来官舍寻我爹的麻烦,简直是大逆不道,要我说吧,就应该将你这种没大没小没规矩的人凌迟处死,以儆效尤。好在我爹他老人家仁慈,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计较,让我放过你。可是我堂堂刘大公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今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刘涣脸上冒出阵阵奸笑,眼中凶光一闪,“骆世臣,我要你当众给我跪下来,老老实实磕三个响头,以示悔过之意,我便放了这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