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迫切且八卦起来，紧紧的盯着姜萌，就连姜长老都不例外。
唯有坐在顾衍身边的曲昀，莫名抱了抱手臂，感觉空气好像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
姜萌被问住了，眨巴眨巴眼睛。
她虽然没说话，但是那表情已经是承认了。
“乖女啊，你……下山就是为了去救这个……凡人？不是因为没有准备好渡劫？”
“凡人？”
姜萌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什么？未来的男主现在居然还是个凡人？！！！
在反派大佬已经是一个分神期大能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凡人？
那他凭什么打败反派大佬？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震惊，她甚至没来得管理自己的表情。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姜萌间接承认了自己提前出关只是为了去救这个凡人的时候，顾衍手上把玩那个玉牌的动作已经停了。
曲昀越发觉得这里的气压低得可怕，他区区一个元婴初期，真的有点呼吸不过来。
于是，在姜萌震惊的时候，他十分殷勤又主动的跑过去接住了被姜萌拎起来左右打量的少年，“师妹，人我就带走了，我会好好帮你治好他的！”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议事厅。
太可怕了！
原本姜萌确实可以一举突破，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出关了，又救了男主，在没有和男主打好关系之前，自然不可能再去闭关。
弄清楚了她突然出关的原因之后，那些长老们更不放心了。
等姜萌一走，一个个愁容满面。
“我的乖女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跑去救一个凡人？难道是这个凡人有什么特别的？”
勉强透过男主满脸伤痕看清楚了他帅气本质的掌门迟疑道，“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他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偷偷的，若有似无的落在顾衍的身上。
姜萌喜欢顾衍这件事从来不曾掩饰过，整个凌霄峰无人不知。
但是自从顾惜那件事发生之后，姜萌就一直处处躲着顾衍，后来更是直接闭关了。
现在又突然……
“不行，我得去查查这个凡人的底细！”
说完，姜长老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喜欢顾衍，可以，喜欢一个普通的凡人，不行！
等到人都散尽，只留下顾衍和掌门的时候，对方深深的叹了口气，“阿衍啊，你们都是好孩子，其实萌萌她没有你想的那么……”
所有人都知道姜萌喜欢顾衍，但是同样，所有人都知道顾衍不喜欢姜萌，甚至有些厌烦对方，他们心知肚明。
出于私心，掌门还是很愿意顾衍和姜萌结为道侣的，尤其是如今即将一脚踏入出窍期的姜萌。
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没有人会比姜萌更适合做他的道侣。
掌门还在思索应该怎么继续劝导对方，顾衍却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态度，神色淡淡道，“门内还有些事务尚未处理，弟子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掌门的回应就先撤退了。
姜萌没有他想的那么差，他知道。
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仙踪林再见，顾衍就知道，姜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尤其是和对方接触了之后，他忽然发现，其实姜萌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讨厌。
思绪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在蓬莱方家的时候，对方毫不犹豫就让他进入自己的识海。
那个姑娘的眼眸澄澈见底，哪怕是如今回想起来，顾衍都觉得心口一热。
对待这样一份赤诚的信任，他扪心自问，无法不动容。
以至于姜萌闭关之后的十年，他总是在梦里梦见那张脸，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头总是闷闷的，带着些微酸涩。
就好像，兜兜转转，失而复得。
仿佛，他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也是这样对他全然的信任。
顾衍一路都怀着心事，再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姜萌的院子外。
他怔愣了一瞬，正打算转身走，身后已经传来了姜萌的声音。
“师兄？”扬起的尾音里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惊讶，姜萌憋了半天，试探道，“……你也是出来散步吗？”
说完，便疯狂的戳系统，“反派大佬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看看我有没有好好修炼？”
系统：“……也”不是。
“一定是曲昀大嘴巴告诉了反派大佬重塑灵根的功法必须要出窍期的修士才可以修炼，我还没突破就提前出关惹他不满了！所以现在就用散步作为借口来看看我有没有好好修炼，其实就是为了监督我！”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姜萌一阵抢白，姜萌说得悲愤，又声泪俱下！
这样说完，再看顾衍那微微不悦的神情，越发觉得自己猜得对。
青年抿唇看着她，眸色深深。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紧紧的捏着一枚玉牌，正是在议事厅的时候他手上把玩的那一块。
他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玉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传到了胸口。
“其实反派大佬他……”
“师兄，你别误会！其实我真的有好好修炼的，我就是刚刚出来散散步，找找灵感，方便我顿悟！我这就回去练功！”
系统的话再次被不听解释的姜萌强行打断，已经有些生无可恋了。
而姜萌在抖机灵的自认为自救成功之后就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嗯！她一定要让反派大佬看到自己的用功，让他知道，自己对于为顾惜重塑灵根这件事的态度是积极的！
等她一溜烟跑了之后，顾衍才缓缓的眨了眨眼，将那枚玉牌举到眼前……
这是他为姜萌渡劫时准备的法宝，就当是还了她的定风珠之情。
但是，在知道她提前出关只是为了去救那个少年的时候，顾衍不知道忽然哪里窜出来一股不满，忽然就不想给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生气。
姜萌在屋子里装模作样的打坐了好一会儿，外面顾衍的气息终于消失了。
她彻底松了口气。
系统的语气充满了同情，“恭喜你成功错过了反派大佬送给你的法器。”
姜萌：“？？？”
“从你出关开始，反派大佬就给你准备好了渡劫的法器。”
姜萌惊了，“那他刚刚为什么不给我？”
“因为他还在生气。”
姜萌：“？？？？？？？？”
惊讶归惊讶，问是不敢去问的，只能咬着手帕哭个一宿这样的。
毕竟是姜萌带回来的人，曲昀带回去之后就用上好的丹药养着了。
不过三天，人就已经醒了，看样子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姜萌来领人的时候看到曲昀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好心的主动开口，“曲师兄，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曲昀斟酌了一下，迟疑的问，“师妹，你这几日有没有去找大师兄啊？”
他的表情隐晦，姜萌几乎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的话外音。
她顿时把头摇成拨浪鼓，用指天誓日的语气道，“曲师兄你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已经洗心革面，再也不会去缠着大师兄了！”
生怕对方不信，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诚恳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认真练功，自打出关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大师兄了！”
曲昀：实不相瞒，听你这么说，放不了心了。
曲昀的脸色一下子垮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难怪大师兄最近脸色这么差……
虽然大家都说大师兄不喜欢姜师妹，但是曲昀越来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大师兄他好像，只是单纯的闷骚。
说不定他心里其实很喜欢姜师妹呢？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去找，偶尔还是要和师兄联络联络感情的。”曲昀硬着头皮暗示了一番。
见姜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才放心的转移了话题。
姜萌走了没多久之后，顾衍就来了。
他每日都会定时来看顾惜的情况。
出来的时候似乎是无意瞥了一眼，发现原本也在望月阁治伤的那个少年不见了。
曲昀原本在一边炼药，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便随口解释了一句，“先前师妹来把人领走了。”
顾衍脚下步子一顿，继而又朝外走去，看不出脸上的情绪波动。
而另一边，姜萌把男主带走之后就按着他的头行了拜师礼。
少年身量很高，虽然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能和姜萌视线齐平了。
哪怕知道姜萌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对着姜萌，他的话也很少。
姜萌不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那儿，黑漆漆的眸子里看不见任何光，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任是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光，也活泼不起来吧。”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有些绝情的味道。
偏偏，这句写满了血海深仇的话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反倒更让人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
姜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找到男主的时候，那一地的尸体竟然全是她的家人。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在屠城的时候救下了一个幸存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