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系统回答，曲昀就给了她答案。
“师妹！快，跟我走！出事了！”
他忽然出现，又不由分说的拽着姜萌要走，姜萌心里瞬间变得不安起来，根本无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曲昀这么着急，一定是顾衍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许是因为情况危急，曲昀一路御剑疾冲，完全忘记了要跟姜萌说一下当下的情况。
二人御剑从山口飞过的时候，姜萌看见大批大批的蓬莱弟子，一个个严阵以待。
对方来者不善，凌霄峰自然也不是什么怕事的，早就开启了护山大阵，所有的弟子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凌霄峰山门口。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方垣两兄弟，姜萌差点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拿自己献祭这件事。
看来，人的野心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灭的。
只会在漫长的时间，越发的扭曲，蓬勃。
姜萌和曲昀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方垣说话，“顾衍道君不但抢了我的未婚妻，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这样的人，也配做凌霄峰大师兄么？”
他说着，微微一笑，“还是说，因为你师父当初不满你抢我的未婚妻，所以顾衍道君怀恨在心，这才弑师？”
这件事当初参加名剑大会的许多弟子都知道。
只不过，当初姜萌并没有承认这桩婚事，方家也默认了是骗婚，怎么现在这个方垣还在拿这件事说道？
然而，知道方垣是找了个借口搞事情是一回事，心底却下意识的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姜萌惹来的祸端。
方垣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把红颜祸水的帽子往姜萌头上扣。
姜萌气得几乎吐血，冷笑一声，“倒不知道，方少主所说的未婚妻是个什么好听的词汇，不如让我来说说？”
女子的声音自上空传来。
分明还在很远的距离，声音却被灵力传了过来，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数十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那个先前还被谈论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冷若冰霜。
自她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注意里便都在她的身上。
姜萌清清楚楚的看见，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个青年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
啧，这么不想让她来？
其实姜萌多多少少能猜到顾衍的心思。
以前他对自己是愧疚的心里居多，所以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愿意护着她，让她有自由的选择权，但是并不会在意她和方垣的婚约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会在意自己和方垣的关系，无论这场所谓的婚约是真是假，他都不愿意让自己再见到方垣。
她说完前面那句话之后，在场的人无一开口，全都等着她的下半句。
方垣依然是保持着温文有礼的笑，仿佛先前所有的龃龉都不曾发生过。
姜萌上前几步，与方垣之间不过隔了一拳的距离，附耳过去，“方少主，你应当不想让别人知道方家乾坤罗盘的真正用处吧？”
笑语晏晏，却是说不出的威胁。
这时，方垣脸上虚假的笑意才终于淡了一些。
然而，在旁人看来，这两个人的姿态却是十分亲密的。不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只道是一对情人低喃私语。
但是在场的谁不知道，姜萌对这个方少主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光是看对方忽然变了的脸色也能猜出来，刚刚的短短两句话定是硝烟弥漫的。
姜萌一边和方垣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关注着顾衍的反应。
只见那青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忍了许久，终于在发现她偷看自己的时候忍无可忍的走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臂。
他的手稍一用力，姜萌整个人便被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顾衍以一种占有的姿态挡住了姜萌，淡漠的视线落在方垣的脸上，仿佛睥睨蝼蚁。
“你配吗？”
青年的口气太过于嚣张了，以至于姜萌没忍住高兴的笑出了声。
“系统，你说反派大佬是不是在吃醋啊？这嚣张的样子……怪讨人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姜萌莫名的觉得这个动作，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而顾衍说完这句话之后，平直无波的目光投向远处，声音淡淡，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将他们都给我围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蓬莱弟子的身后便凭空出现了许多剑修，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时此刻，方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方垣仗着蓬莱方家的名头带人逼上凌霄峰的时候并没有想过顾衍会这么嚣张，此时此刻，也终于从对方冷硬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
他正色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顾衍道君这是做什么？”
顾衍轻笑了一声，“不如让他们来说一说为什么？”
说完，立即有凌霄峰弟子将几个绑的严严实实的人丢到方垣的面前。
姜萌对着那几张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的脸认真的辨认了一下，正是那天晚上故意煽动众人情绪的那几个。
只不过，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眼生。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顾衍，眨巴眨巴眼无声问道，“这个多出来的人是谁？”
难得的是，顾衍居然真的看懂了她的眼神暗示，“是花灯节那天跟踪你们的人。”
青年的表情依然冷峻，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看向姜萌的时候，眼里是温淡的笑意。
被顾衍一提醒，姜萌这才想起来，当初带着临渊去人间的时候，是有一个人跟踪自己来着，只不过后来遇到了顾衍，对方就不见了。
当初还以为那人是因为忌惮顾衍，却不料，居然是因为被他给抓了。
而在一堆捆得跟粽子一样的人里，那个人被揍得最狠。
顾衍的话是说给姜萌听的，却也提醒了方垣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到底是谁。
恰在此时，顾衍及时的抓住了方垣脸上尚未来得及收起的惊诧和故作镇定，青年难得的弯了弯嘴角，“是方少主自己承认还是等他们说？”
“顾衍道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到了现在，方垣依然不打算承认，这些人早在之前就被清虚中了傀儡丝，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瞬间有些惊诧，他并不担心这些人真的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在这种博弈里，谁先乱了阵脚，谁就输了。
他这样想着，却见顾衍伸手一摊，手中躺着几条银白色的丝线，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方少主这么放心，是因为这个吗？”他说着，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人，“你们来跟方少主说一说。”
那几个人原本一直躺着装死，被顾衍威胁似的一踢，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在地上扭得跟条虫子一样。
姜萌啧啧称叹，不愧是剑修，能用武力解决的一般都不会多费口舌。
然而，他们挣扎归挣扎，却一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忽然，有一个人像是鼓足了勇气，整个人半撑起上身，迫切的看着方垣，大喊着，“方少主，你救救我们吧，你说过，会保住我们的！你可不能骗我们！”
他的语速极快，完全就是一副说慢了就没机会说出口的样子。
方垣皱着眉退后了半步，“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不曾见过你，为何要污蔑我！”
“你当初明明说，只要我们把那几具尸体搬到第一峰，就答应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方垣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眉间一片冷意，一剑拔出来之后那人温热的血溅了一地，他却像是看不见，甚至拿出手帕来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剑。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我蓬莱方家的名声。”
他这样说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威胁。
奇怪的是，顾衍对于他杀了自己的人质这件事似乎半点儿也不关心，只是冷眼旁观着。
双方明明已经剑拔弩张，却还因为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人捅破而虚与委蛇着，宛如一根紧绷的弦，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就看谁先忍不住扯断僵持的局面。
蓬莱方家向来不出世，而以如今凌霄峰在修真界的地位，若是主动对方家下手，难免打破这上万年来的平衡。
而方垣不知道的，他虽然杀了那个人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却也正合了顾衍的心意。
这些人会答应方垣的要求去做那些事，无非是贪图利益。
这样的人，说好控制，确实好控制。
但是这样的人，也最是容易得罪。
在方垣承诺给他们好处，并且能满足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里便对他盛开了鲜花。而当知道方垣已经放弃了他们，并且威胁他们的那一刻，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悄然对方垣竖起了刀子。
果不其然，顾衍并没有等多久，就有人对上了他的视线，眼里的狠意光是看着都让人害怕。
顾衍知道，方垣杀了那个人之后，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信任。
他手中的剑划过，那人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