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采儿刚好洗完澡出来,迎面撞上了冷心正扯着小二嫂上楼,店小二从地上爬起来不依不饶地追着他们苦苦哀求。
蓝采儿从小在洪教长大,早已厌倦了欺男霸女的罪恶行径。一见冷心扯着小二嫂子动手动脚立刻就怒火中烧,劈头盖脸地问过去:“冷二当家好兴致啊,跑这儿欺负女人来了?”。
“咦?”
冷心顿时傻了,忙松开手放了小二嫂子。冷面、冷血也瞪大了眼不说话,围着在蓝采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小二嫂子乘机挣脱了手,跌跌闯闯往楼下跑,被蓝采儿迎面拦住。
这时,一片阳光洒进来照在小二嫂子的眼角,晶莹的泪珠映在眼角,骨碌一下流下来。目光有些痴呆,但还是慢慢地移向蓝采儿。
收到求救的目光,蓝采儿又平添了几分怒气,恨不得现在就出手把这三个欺负女人的东西撕成碎片。
“喂!仙女姐姐都认出你了,和你说话呢”冷面蹭了蹭目光痴呆的冷心道。
天哪!这就是天上的仙女吧?小二嫂子忧郁的眼里闪现出一丝窃喜,人都说仙女有法术,能扶危济困。
蓝采儿见他们一个个神态古里古怪,患得患失的样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前后判若两人,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不料这一笑竟把冷心笑癫了。
只见冷心突然嘴里流着哈喇子手舞足蹈起来,嘟嘟囔囔重复着一句:“咦?哪来的这么标致的妞?”。
蓝采儿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太大意了,竟忘了自己是脱了模的人,冷家兄弟怎么可能认出她来呢?这时,楼下吃酒的客人们都一个个都离开座位,涌到楼梯口翘首盯着她观望,堵住了路。
还是店小二有眼力,他一癫一癫地跑下去劝道:“各位,今日白玫瑰仙子驾临本店,大家看看就好,千万不要扰了仙子的兴致啊,都快入座吧!”。
好个能说会道的店小二,一顿胡诌把蓝采儿说成了白玫瑰仙子,连蓝采儿都被他打动得静静地听完,心里乐开了花。客人们一个个都被劝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了。只剩下冷氏三兄弟,一个哆嗦着像杀青的竹板一样满脸都是哈喇子和汗水,另外两个站在楼梯口像两尊门神瞪着眼珠子在发愣。他们都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乖巧的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白玫瑰仙子?”
蓝采儿倒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新鲜,她刚刚脱了一层皮,又浸泡了很长时间的玫瑰浴,身上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仙女,有空还来么?”小二嫂子怯生生地来了一句。
“当然了”蓝采儿没有说话,回以一笑。一场沐浴,一个照面,把冷心逼成失心疯,既惩治了坏人又救得了小二嫂子,还得了一个白玫瑰的仙子名,种豆得瓜,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以后不来了呢?外面啁啾的小鸟儿把蓝采儿的心都吵成了一朵花了。
蓝采儿走了后。店小二酒店的生意异常火爆,到处都在传白玫瑰仙子的故事。越传越邪乎,说书人又添枝加叶地把它编成歇后语:剑眉一道——吓尿须江三鬼;兰花一指——迷癫冷心,传的沸沸扬扬。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找小二嫂子酒店的麻烦了。
这天,陈硕真夜闯鹿家庄被黑白无常兄弟发现,一直追出北野地二十余里。折返途中经过北野小二的酒店,她又累又饿,便一头扎进酒店准备填饱了肚子再回去。
恰好酒店里说书的说书,弹唱的弹唱,好不热闹。
陈硕真靠窗坐下来,见台上一老一女在弹唱一个《君生我未生》的曲子,那少女歌声凄楚动听,歌中唱道:“日日思前路,朝朝别主人,行行山水上,处处鸟啼新”唱道这儿,陈硕真不禁凄然泪下。
她想起了离开峨眉下山后一段难忘的情景。那一年她十九岁,尊师命艺成下山闯荡江湖,到了歙州时她不小心传染了瘟疫,性命垂危之际,有一个歙州的官员救了她,他就是当时歙州刺史张奕之。
张奕之一表人才,年方三十就执掌了帅印。在他的统治下,歙州百姓安居乐业,生活井井有条,呈现出大唐一派繁荣的景象。
陈硕真被他感染了,留在了歙州生活,渐渐地她爱上了张奕之。没过了多少时候,他们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婚后他们的生活的十分美满,陈硕真时不时也帮张奕之打理打理朝廷中的事。
可惜好景不长,张奕之人虽年轻但是官场经验不足,在陈硕真的影响下,张奕之也刚直不阿起来,不再巴结权贵。两个月后,因为一批赈灾饷银他们就得罪了宫中大太监刘长乐刘公公。
刘长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权倾朝野,朝中无人敢得罪他。张奕之年轻气盛,一本奏折把他贪污赈灾钱粮的事捅给了皇帝李治。
刘长乐知道后,从中暗中做了手脚,把贪污的罪名扣在了张奕之的头上。李治大怒,立刻宣召张奕之进宫。张奕之进宫后刘长乐又从中挑唆,正好那天李治因为武则天的事心情不悦,不用分说就罢了张奕之的官,把张奕之远远地流放在蒙古塞外。
听说丈夫被流放塞外,陈硕真骑马日夜兼程赶去保护,不料却迟了一步。张奕之早被刘长乐暗中派人在流放的途中杀害了。
陈硕真激愤难挡,大病了一场,从此她和朝廷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酒菜端上来了,陈硕真拭去泪珠,刚要下筷时一眼瞥见端上菜来的人不是小二嫂子,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早听说北野酒馆住下了一个玫瑰仙子和豆腐西施小二嫂子的传闻,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
她装作中毒的样子趴在酒桌上装睡,想骗出幕后的那只黑手,不料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从酒壶里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不好!断魂香!”她立刻警觉地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太迟了。陈硕真,这次可抓到你了吧!”长城红绿道人贾似道和贾似花笑吟吟的走进来。
“你,你们真的卑鄙……”陈硕真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贾似道见陈硕真被毒翻,高兴地让手下人把她抬走了。
再说店小二和小二嫂子正在给陈硕真做饭,冷不丁进来两个人,不用分说就把他们捆了,塞上嘴扔到了离北野酒馆不远的一个池塘。恰好这几天蓝采儿经常到池塘边赏夜景,她喜欢池塘边晚上那种静怡的清新。
“那是什么东西?”蓝采儿看见水面上飘着东西就急忙停下脚步把他们救了上来。
小二嫂子慢慢醒过来了,当她看见蓝采儿时,高兴的直掉眼泪,她向蓝采儿诉说了她们的遭遇。
蓝采儿问道:“你说那个女人是道姑打扮?”。
小二嫂子道:“是的,还拿着一把长长的宝剑”。
这时候店小二也醒了,说了句:“她的脖子上有颗红痣”。
“你确定?”蓝采儿有点紧张地问道。
“确定!”店小二道。
“难道真的是她?”蓝采儿自言自语道。
“拿着!这儿你们是开不下去了,重新找个地,好好活下去!”蓝采儿给了他们些银两。
小二两口子千恩万谢走了。蓝采儿决定独自一个人前往洪教搭救陈硕真。
路上,蓝采儿纠结着。她已经脱胎换骨成另外一个女人了,见了她的义父该怎么称呼?若是还叫他义父,岂不是表明自己还是洪教地地道道的一份子?又如何能脱离得了邪恶?还得做对不起好姐姐陈硕真的事。
可是,她一想到硕真姐姐身陷洪教就是掉入了狼窝,自己又如何搭救得了?蓝采儿一想到在峨眉山她一直欺骗陈硕真时,脸上就火辣辣地发烧,内心好像被无数虫咬。
“不!不能再对不起峨眉的姐妹们了!”,她狠心咬了咬牙,彻底铁了心了。马鞭频频扬起,向着鹿家庄方向绝尘而去。
鹿家庄内,洪教总舵西域老魔正朝着游天下发火。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小姐人呢?在哪?”
游天下跪在西域老魔脚下,一副沮丧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准备接受洪教的最高刑罚——砸天雷。所谓砸天雷,就是犯人站在校场专门的一个轮轴上,轮轴不停地转动着,人不能离开轮轴接受二十四颗火雷的袭击。火雷由校场两边的行刑刽子手发射。
目前,刑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教主一声令下了。
“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你的造化了!”西域老魔终于发了话。
“叶教主,还望开恩,照顾好我一家老小!”游天下最后苦苦哀求道。
“哼!”西域老魔转过身去。两个跨刀的刽子手迅速上前噌地一声,把他拖出去了。屋里除了人摩擦地板的呲呲声,地上只留下了一道深褐色的血迹。
“皇天后土,过往神灵厚赠,洪教开坛起雷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刽子手拉开轮轴的缰绳,坛上的飞轮急速地转动起来了。
“犯人蹬坛了!”
“慢着!”
蓝采儿袅袅地落在校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