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菜还没有开动，第二道菜就上来了。
红红的一长条，看起来鲜活而形象，那是一条舌头，一条长长的、红红的、厚厚的舌头，仿佛是刚刚从某个人嘴巴里拔出来的一样。
接着就是第三道菜，第四道菜……
足足一十八道菜，有眼珠子，有舌头，有人的大脑，有清炖的手掌，还有心肝脾肺肾……
还有一壶酒，闻着就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倒入夜光杯，果然殷红如血，浓稠如血。应该就是一杯血。
满满的一桌子。
“诸位，菜已上齐，准备请吧。别客气。”老阎王客气的抬抬手。
程月萧哭丧着脸说：“老阎王，我能说我不想吃吗？来之前我可是吃的饱饱的，一点都不饿。”
“哦？是吗？既然你说你吃的饱饱的，那么好，黑白无常，来啊，给这家伙的肚子剖开，让本阎王看看，是不是饱饱的。”老阎王笑靥如花。
可程月萧根本笑不出来，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别别别，我吃，我吃，我正饿得很呢。”只能拿起筷子，可面对满桌的五脏六腑，到底该往哪里下筷子呢？
“怎么，你俩也是吃的饱饱的来的？”老阎王目光看向狄谨修和苏荷。
苏荷轻轻地问了问那个眼珠子，有用筷子轻轻地夹起一点，仔细观察了一下，微微一笑。
“狄公子，看来这位老阎王对咱们是真的好啊，这可是好东西，吃了明目呢。”
苏荷说着，夹起整个侵染在鲜血里的眼珠子，放进嘴里，轻轻的咀嚼，仿佛在品尝某种美味佳肴。
实际上也确实是美味佳肴。
吃了一颗眼珠子，她又用旁边的一个玉勺，舀了勺脑子，玉勺落在脑子上，仿佛滚热的刀放进了雪白的油脂里一般，融化般丝滑。
苏荷放进嘴巴里，闭上眼睛，仔细品尝，良久良久，这才吐出一口气来，说：“好吃，好吃，第一次吃到这般美味的食物。”
“狄公子，你也尝尝，这个脑，脑花，真的太棒了。还有这个眼珠子，哇，真的好好吃。”苏荷一边劝狄谨修，一边自顾自的品尝其他的事物。
程月萧哭丧着脸，说：“疯了，疯了，苏姑娘莫不是疯了吧，怎么开始吃起了人肉啊，你要是炖的看不出形状来，一闭眼一咬牙，也就吃吃下去了，可，可这看着多吓人啊，怎么吃啊。”
狄谨修看着苏荷的样子根本不像骗人，他也学着苏荷的样子，用玉勺去蒯那个脑子。
落勺即化，看切口，确实柔滑如丝，看样子应该不是真的人脑子。他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一刀切开人脑的样子，可他腰里的横刀没少杀人。
人肉的感觉，跟这个脑子呈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轻轻地把勺子送到嘴边，确实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不过这个腥气很淡，跟人和畜类的肉那种腥气不尽相同，而在腥气的后边，似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闻的感觉。
莫非，这腥气是故意做出来，掩盖这种好闻的味道的？
他相信苏荷，然后把那勺脑子送进嘴巴里，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入口凉凉的，暖暖的，滑滑的，甜甜的，还带有一点点的苦味。
咦，这味道，怎么这么奇特？但是，却如此的好吃？
他不再犹豫，一下口将那勺脑子吃掉。
一种似乎是贴上幸福的标签的味道，瞬间传遍全身。
太好吃了吧。
他又使劲蒯了两大勺，放进嘴里，哇塞，好吃到爆。
他又舀了一勺眼珠子放进嘴里，起初一嚼，绵绵的，软软的，这是什么东西？咬破之后，里边有一种酸甜丝滑的液体在嘴巴里瞬间融化。
还有其他的东西，他都一一尝试，每一样滋味都不同，每一样都那么好吃。
程月萧彻底愣住了，嘴巴里喃喃道：“疯了，疯了，开始吃人了，天哪，天哪。”
“老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快尝尝，不然你会后悔的。”狄谨修一边嚼东西，一边说了一句，又沉浸在吃五脏六腑的幸福里，顺带着还喝了一口酒，咦，这酒的滋味也与众不同。
出入口有些酸涩，紧接着便不是不同层次的香，果香，醇香，甜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两个人不可能疯啊，难道真的好吃吗？”看着两个人吃的狼吞虎咽，程月萧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他咬了咬牙，真的夹起一颗眼珠子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咬了一口。
我去，怎么这么好吃。
好吃，好吃，好吃……
程月萧也不顾刚才恨不能逃离现场的尴尬，吃的比狄谨修还快，还不顾形象。
很快，桌子上的十八道菜，只剩下杯盘狼藉。
程月萧的盘子更夸张，恨不能把盘子都舔干净。
“咳。”程月萧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斜躺在椅子上，嘴里说着：“舒坦，舒坦啊，能吃此餐，死而无憾啊。”
“这位，苏，苏姑娘是吧，你是怎么发现这东西并不是眼见的东西呢？”老阎王对苏荷另眼相待。
苏荷笑了笑，说：“其实很简答。我是仵作，又是医者，对人体一肌一骨，一目一发，都了如指掌，这东西看起来确实跟真的五脏六腑一模一样，甚至连味道有差不多，但我的鼻子跟常人不同，更灵敏一些，一闻就能闻到食物的鲜美滋味。”
苏荷笑了笑，继续说：“就说这眼珠子吧，外边是用芋头蒸熟做的眼球，血丝是用胡萝卜汁加甜菜皮的颜色，用了糖浆，增加粘稠，眼珠子的黑色用的是墨鱼汁，至于里边爆浆的液体吗，如果我没猜错，用的是蜂蜜加金桔汁调和，再冰镇一下。而那条看起来的会动的虫子，其实煮化的牛筋，重新制作出形状，由于里边是被冷冻的，随着温度慢慢恢复常温，牛筋开始延展开来，看起来似乎在动。”
苏荷不仅把第一道菜说了出来，其他菜的材料也一一解释清楚。
“哈哈哈，苏姑娘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