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谈话间，那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姑娘给了墨谭枫指示，他随后便急忙朝着马厩这边奔来。
没追上来，墨谭泽并没有追上来。
那位不知身份的姑娘帮墨谭枫缠住了他，两人虽素不相识，但对方却是是在帮他的。
牵马，取定金，自业成客栈的另一道门策马而出。
这一切都做得很是匆忙，他生怕墨谭泽突然自身后追出来。
趁着夜色，墨谭枫悄然绕开了东渊的皇宫，虽说是绕了远路，但总比在墨谭烈的眼皮子底下通过要强得多。
但在远处，却依旧可以看到那灯火通明的宏伟宫殿，就如同往日多少个日日夜夜一般宏伟，
“一别故土近三载，归来却沦夜遥望。”
墨谭枫让马儿放慢了些脚步，将天边那几点灯火尽收眼底，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少年，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的腥风血雨，远处的灯盏对他来讲也算是些许慰籍了。
想到这里，他俯身摸了摸陪他一同趟浑水的马儿。
寂静的夜里，一匹骏马陪着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共同奔驰着。
停停走走，终于在两日内到达了两国边界。
“去罢。”
墨谭枫将马鞍，拴绳等一系列限制马儿的器物给扔在了地上，在东渊的地界给了这匹马儿自由。
也算是破釜沉舟罢，找不到桉染言，他便不会回头。
循着之前来到此处的记忆，穿过眼前的这片树林，便是一个小部落，可以先去那里修养一番。
不远处就是桉讯承的兵营，他打算之后先去兵营查看一番，若是没有桉染言的消息，便只能去桉氏的驻地了。
既然计划好了，那便先去小部落那边休整一番。
他在空无一人的小径处走着，路过了吓走桉染言猎物地方，那个时候这个女孩子凶的很，直接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想起这些，墨谭枫的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
恍惚间，便是来到了之前的那副小部落。
但迎接墨谭枫的并非记忆中那个欣欣向荣的小部落，眼前的景象，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脑海中涌现出了两个字——战争。
只见一群士兵模样的人在到处抓男子，墨谭枫下意识地隐蔽了起来。
躲在房间内的，就一把火烧上去让其跑出来，反抗的则是直接一刀砍上去，纷争间，墨谭枫依稀得知眼前的一切为何发生。
兵败之后，蛮方的士兵同样被削减的厉害，而邻国则是开始跃跃欲试，在蛮方的边界捣乱。
窝了一肚子火的桉讯承突然下令，召集蛮方所有部落的男子充军，若是反抗的便强行带走，最让人愤恨的是，制服不了的便当场将其杀死。
但男子是部落中最为重要的劳动力，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妻子，怎么可能抛下这些不顾？于是被当场杀死的男子占多数。
“这个国家没救了，没救了啊！”
一名苍老的妇女在路中间坐着，大声哭喊着，但却没有人理会她。
整个浩劫持续了两三个时辰，直到晌午之时，那群盔甲上沾满了鲜血的士兵带着仅存的几名男子离开了部落。
多日前还熙熙攘攘的部落如今一副狼狈。
路两旁的房屋依旧燃着熊熊大火，有一些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了一地焦黑的残骸在冒着滚滚浓烟。
地上两旁散落着一地被踩得稀烂的蔬果，以及，触目惊心的尸体。
天空转眼间乌云密布，要说这夏天的总是令人捉摸不透，前一刻还万里无云，转眼间都雷雨交加了。
雨水无情地冲刷这这个满目疮痍的小部落，在外伤心欲绝的人们硬是被妇女拉回了还未倒下的房屋内，毕竟丈夫走了，她们还要照顾老人与孩童。
总不能去死吧？
那些死透了的尸体被浸泡在了雨水中，惨绝人寰的伤口还在一遍一遍地冲刷着，直到惨白。
从部落中流出来的雨水都是红色的。
墨谭枫缓缓的走在路上，脚尽量避开尸体。
即便雨水猛烈到他睁不开双眼，但他依旧在这布满尸体的路上行走着，他要直面战争的残酷，以便于之后他对某些事可以更加决断。
雨水将血腥味狠狠地压了下去，除了冷气还是冷气，墨谭枫嗅不到什么。
片刻后，他的脚步停留在了之前住过的客栈旁。
许是店小二没什么顾虑，乖乖顺从了桉讯承的士兵，客栈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被浸透的猛地打开门，客栈中空无一人，将门关上后他便缓缓走了进去，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不换衣物的话，会染疾的吧？
他自言自语着，可这一眼望去，除了几盏还亮着的油灯外，这里寂静地可怕。
他一路摸索到了店小二的房间，换上了蛮方的衣物。
因为文化差异，蛮方人喜欢穿着兽皮制成的衣物，但透气性却不是很好，墨谭枫虽有些难受，但这种时候也容不得他挑剔。
借着铜镜，还真有一番蛮族人的气质。
“所以说，这就是战争。”
屋外的雨已经明显变小了，夏天的雨，还真是变幻莫测。
“战争。”
墨谭枫手上多了两个小物件，是季的玉佩和壹拾叁的木牌，至少，他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哦对了，来东渊之前的那位小男孩，虽说他没有姓名，但墨谭枫是记得他容颜的，他不会忘。
如今在街上躺着的亡魂，也是有亲人记得他们的。
但又怎样？
只要记得，那便永远都是不可磨灭的伤痛，逝者已逝，生者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战争就是一个，会夺取你生命，还会夺取你灵魂的一个东西。
“所以说，这就是战争。”
墨谭枫重复着这句话。
他躺在床上，盯着某处，双眼无神。
慢慢地，他伴随着雨声睡着了。
在梦中，墨谭泽找到了桉染言，随后将他带出了蛮族，但去往的地方却并非东渊，而是一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这里鸟语花香，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一直，在没有硝烟的地方生活下去。
但这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