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但墨谭枫心中还不打算原谅南离，对方在东渊身上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不是时候可以弥补的。
“嗯，这一点确实可以看得出你们南离皇帝的贤明。”
在随后的交谈中，何辰对白墨只字未提，两人也就聊了一些南离如今的情况，墨谭枫到最后是深有感慨。
现在南离皇帝推出的一些变法都深深触动着墨谭枫的心，变法居然还能这般，算是长了他的见识。
“有些乏了，就不打扰墨公子的兴致了。”
何辰打了个哈欠，便是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墨谭枫趴在亭子上，望着南离夜间的万家灯火，此时正值夜市，那些白日里没怎么注意的灯笼，在夜间被点燃之后确实却是焕发着夺目的光彩。
且不说家家户户都挂着亮闪闪的灯笼，就说那夜市的中间，一条巨大的龙灯被点亮，在夜幕的衬托下栩栩如生，就好似一条真正在腾云驾雾的龙一般。
放眼望去，却是满家灯火。
夜市的人潮涌动，墨谭枫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情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思想逐渐放空之际，他似乎都要与这盛景融为一体了。
烟花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季，这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啊。”
墨谭枫揣摩着玉佩，回想着与季的约定。
若是没有这么多的变故，墨谭枫跟季也许就是这盛景中的一部分了，这等不追逐名利，只是安然地享受这平静的生活，不就是墨谭枫一直追求的么。
当然，就算是走到现在，他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承认，自己还是心动了，这盛世，这盛景，安乐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确实不太好。
要说之前兴许还能下定决心在此处安居，但他的命已经不是他的了，若不是壹拾叁等人的牺牲，墨谭枫早就死了。
那些人为了他而死，不是为了让他安居乐业的。
“果然还是不行。”
墨谭枫重新躺在了亭子上。
正月的风很凉，人总是会被繁华吸引目光，却下意识地忽视了黑暗，但危险往往就藏在黑暗之中。
一声弦响混杂在烟花的声响中进入了墨谭枫的耳朵。
即使只是很微弱的声音，也足够让墨谭枫警觉起来，但是一切都晚了，一支利箭直直地朝着他这边射来。
而刚刚反应过来的墨谭枫却只是看到越来越大的箭头朝他的眼睛处飞来。
电光火石间，自小亭子的顶上却跳下来一人，手持宝剑将那支利箭斩成两半。
就这样，一名黑衣人背对着墨谭枫站着，手持利剑紧盯着前方。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以至于墨谭枫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黑衣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自己观看远处在天边绽放的烟火。
但是此人的背影，竟越看越熟悉。
“何人扰我好事？”
又有一名黑衣人自房屋下跳了上来，却是与救了墨谭枫的这位穿着有很大的差异。
对方背后背着一把弓，如此一来，墨谭枫便是得知刚刚的箭是后者射出来的。
但是救了墨谭枫的这位黑衣人却是不讲话，却是挥舞起手中的利剑朝那人刺去。
谁能想到，在这盛世的光景下，却是有两名黑衣人在一个小客栈顶上缠斗着。
两人扭打在一起之后，因为着装相同的关系，墨谭枫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拿出来的匕首又狠狠地塞回了刀鞘。
“有完没完！”
身上带弓的那人虚晃一剑，却是将救了墨谭枫的黑衣人的面罩给划烂了。
“季……”
烟花恰到好处的炸裂开来，将此人的面部照得彻亮。
怪不得觉得背影很是熟悉，以及身上的一身黑衣，不就跟一载前在土匪窝那边见到的一模一样么？
而现在，当此人的容颜展现在墨谭枫身边，却是他记忆深刻的那个人……
“给我等着！”
刺客见今晚刺杀无望，便是收刀遁走。
“季……你是季的吧……”
墨谭枫扑上前去想要抓住他的衣摆，但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见墨谭枫朝着自己扑过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顿时，墨谭枫便是停下了脚步。
那陌生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就在墨谭枫愣神的这一瞬，对方却是翻身而下，循着刺客的方向追了上去。
扑通——
墨谭枫瘫坐在了地上，对方的长相与季一模一样，不对，墨谭枫现在就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季。
从北岚那边初遇，在东渊掉到悬崖下那段记忆也不是梦，季一路上都在保护着他啊！
但是，国破那日他墨谭枫确实是抱着季，眼睁睁感受着他的体温从热忱变得冰冷僵硬。
所以，但刚刚那人真的是季么……
墨谭枫第一次见到那种冷酷无比的眼神。
在他的回忆中，季在看他的时候眼神中永远有星星，无论是他如何无理取闹，甚至是有一次因为固执地想要自己取书，结果一整个书架砸在了季的身上，那份温柔也一直在。
“他不是季……”
手中玉佩被他紧紧握着，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那容颜摆在他的面前，像否认都难，况且千颜已死，易容术也一同死了，这天下不可能有人能模仿别人的长相的。
“墨公子！”
桉染言睡得不是很沉，刚刚却是被屋顶上的一阵嘈杂的声音，也就是刚刚的缠斗发出的声响给吵醒了。
本着好奇爬了上来，却是看到墨谭枫独自一人在地上坐着。
“公主？”
墨谭枫连忙站起身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这些麻烦事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好了，可不能把别人卷进来，便是对桉染言遮遮掩掩的。
“墨公子……这是怎么了？”
黑暗中墨谭枫微妙的表情被掩盖，桉染言没看得出来他有些僵硬的笑脸。
“你看着夜景，我在此处看了许久，实在是震撼。”
墨谭枫连忙将话题往远了扯。
桉染言也是成功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盛景上，毕竟对他来说，这繁华的景色也是第一次见，震撼程度不输墨谭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