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墨谭枫醒来,二人便用了多种方法,试着能否让身下的浮木靠岸。
但水流湍急,浮木已腐朽大半,经受不起再大的力气了,只得悻悻作罢。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感觉周身水速愈发加快,耳边水声也越来越大,仿佛雷鸣般的轰响在二人耳边炸开,季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看来,”季转头看向手中提着的墨谭枫“你我二人是遇上瀑布了啊……”
墨谭枫闻言也是脸色大变,虽未见过瀑布,但是诗词中的描述却还是听说过的。从瀑布坠下,是死是活完全看命。
运气好的坠入水中还可游上来,运气不好的撞到石头上,便是直接生死永隔。
墨谭枫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是发现季突然发力,将自己半个身子提出了水面,季另一只手也是猛地一拍身下浮木,整个身体从水中跃出,站在了浮木之上。
“好好活着,大概我失忆之前对你的期待也是希望你能活着罢。”
此言一出,墨谭枫哪里还不知道季想要做什么,登时大急,张口想说什么。
季也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上猛地一发力,将墨谭枫抛在空中,双脚发力腾空而起,身下的朽木却是再也支撑不住任何折腾,终于化作了碎片。
再看季借着力道腾空而起,一个飞踢便是将墨谭枫踹向四五丈远的岸边,而季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出,落入水中,再也无力抵挡水流,只能被江水裹挟着冲下瀑布。
被季踹了一脚的墨谭枫也是将将靠岸,见季掉下瀑布,竟是气血攻心、两眼一黑晕将过去,生死不知。
墨谭枫至此便是性命无虞,而仍在南离境内的桉染言四人却是慌了神,当日杨沐晨携墨晴怜回到城池说明来意之后,守城将领也是大惊,当即派遣小队便装出行协助寻找。
搜寻也持续了整整一天,众人却还是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搜寻至此,众人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了猜测,不过是心中还怀有仅存的希望。上官弦和杨沐晨勉强还能指挥一下前来协助的官兵。
墨晴怜则是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桉染言在一旁低声出言安慰,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墨公子,难道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么,该说的,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墨谭枫从昏睡中悠悠转醒,墨谭枫是被疼醒的。
哗……汹涌的水声刺激着墨谭枫的听觉,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水冲上了自己的身体,突然而来的窒息感,一股液体灌入他因为痛苦而张开的嘴。
顿时,充满土腥的味道猛然将他呛的完全清醒过来。
墨谭枫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咳嗽着,将口中的河水吐尽,但那土腥的味道却依旧残留在味蕾上,说不出的难受。
身体这一动,剧烈的痛苦侵袭着全身每一条神经,哇的一声,张口吐出肚子里灌满的河水。
小口呼吸了一下,挣扎着坐起身,墨谭枫这才来得及观察周遭的环境。
原来自己躺的地方是一片河岸,也对,冲进嘴里带着土腥味的液体,可不就是这界河分支的河水么。
回过神来,墨谭枫第一时间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物件,还好,该有的都还在,就是银子只剩下了那么五六十两,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拖着在水里泡的肿胀的身体,墨谭枫一点一点的河岸上方爬过去,是的,就是爬过去,长时间在水里泡着,临上岸又被季踹了一脚的他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勉强挣扎着到了河岸上方一处树下,将匕首拿在手中藏在身后之后,便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墨谭枫再也撑不住了,再一次晕厥了过去,剧烈的疲惫和全身的疼痛他忍了太久了。
这次昏迷约莫过了几个时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墨谭枫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那棵树下了,手中的匕首也消失不见。
自己现在躺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叫醒自己的,是一股混合着米粥和烤鱼的香气。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墨谭枫也只是尝试着坐起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眼睛也暂时无法睁开,只能继续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动。
正在这时,一只温软的手臂探到自己颈肩之下,稍微用力,将自己的上身抬起几分,很快,头下便多了当成枕头的一件衣服。
“公子已经醒了吧。真难以想象你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看你这样应该是在河里飘了一天一夜,又自己爬上来的。”
声音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感叹,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
“感觉上你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我也不是郎中,只能先给你搬到这林子中,先做些吃食给你,望公子切勿怪罪小女子的失礼。”
墨谭枫心中略微有些惊讶,但从对方言语中了解了大概的前因后果,也能感觉到,这位温婉声音的主人,十分的温柔。
一个温热的物体凑到嘴边,墨谭枫勉强将嘴张开一些,一股混合着树叶清香的稀粥便已经送入他的口中,尺度掌握的很好,这一口粥并不多,正好可以让墨谭枫慢慢吞咽入腹。
正喝时,听那女子又说:
“这锅米粥是小女子就地取材熬制的,见公子衣着不凡,亦是从未见过的样式,想必是山外之人了,食材简陋,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喝完这锅粥,墨谭枫渐渐可以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食道流淌到胃部,再传遍全身。
原本极度虚弱的身体也被这锅粥唤醒,眼睛也可以稍稍睁开了一丝。
向四周看去,却是见一名女子轮廓之人坐在离自己不远处双手捧着什么在吃,相必就是那将自己唤醒的烤鱼吧。
只是此时身体还是虚弱的很,眼睛也挣不甚开,只能看见一些浅浅的轮廓,要想有力气活动,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察觉到墨谭枫的目光,那女子轻笑两声:
“公子可不要再想小女子的烤鱼了,公子在水中漂浮如此长的时间,身体虚弱,正是虚不受补之际,喝下一小锅粥便可以了,不可再吃其他东西,而这荤腥之物更是万万不可。”
墨谭枫闻言闭上了双眼,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开始养起了精神,感受着这两天来体内出现的第一丝温热,终于,活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