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陈氏!?陈鸿儒之子?
众人惊讶着,便连那报名的官员竟也连忙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唐宁见状亦有些错愕,听了旁边马松的解释这才有所了解。
陈鸿儒,是陈国公认的第一大儒,陈氏世代浸淫儒学,同时以儒闻达,成为江南第一大族。陈氏虽在氏族志上排名不及京师‘冯府’,但陈鸿儒本人就是太师见到了也要弯腰问一声先生好,更不提乃是太师之徒,当今陈皇见到他会如何对他礼遇。
如今站在这儿的是陈鸿儒第二子,陈缪。
陈鸿儒长子听闻博学多识,而次子也就是陈缪学问稍差,不及其兄长。
但不管是长子还是次子也要,之前倒是从未听闻要考取功名一事。故而二人年纪虽相差无多,皆已经快过三十,但还是身无功名。
但素来听闻,其长子有其父之风范,淡泊名利。而其次子陈缪似有心于功名。想来此次陈缪突然要参与恩榜,也是临时起意。
“下官不知陈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工资莫怪。便是不知,江南先生现如今身体可好?”
江南先生便是陈鸿儒的雅号。
见那官员如此曲意奉承,陈缪不愧是陈家子嗣,倒是从未心生傲慢,先礼而后言,“家父前些日子云游,晚辈离江南之时,家父来信,听闻已经游至边境,家父常常教导‘生死而学之’,想来是要向边境列国问道取经。”
生死而学之?这倒是与唐宁所记得后世外面传入的舶来品名言‘学到老活到老’有些相似。
“先生学无止境,乃吾辈之楷模。”
那陈缪与官员谈说着,倒是将唐宁与宋哲晾在了一旁。
终于,二人谈罢,那陈缪瞧了眼唐宁,向那官员问道,“在下刚刚听闻一介书童竟也参与恩榜,为何会有此事?”
那官员为难,瞧了瞧宋哲,却是生了个别的法子,“小王爷,这位是陈家公子,陈公子,这位是当朝康亲王之子宋哲。”
那官员给二人相互介绍着,这便是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康亲王之子?”那陈缪眉头一挑,“略有耳闻。”
唐宁瞧这样子,陈缪似乎知道宋哲之前曾有过的‘胡作非为’。
“同时同时!”宋哲同样没好气的假意双手抱拳随意的摇了摇,表现得很不热衷。
那陈缪轻哼一声,向宋哲轻笑,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待瞧向唐宁时却也没那么好的和气。
“你是唐宁?”
“正是。”唐宁跟着‘习俗’拱手行礼。“陈公子有理。”
那陈缪略有意外,但见唐宁行礼,却也勉强的回了一礼。
“既是奴仆,何故参与恩榜?制度尊卑,你又可知?你以奴仆身份将与我等同坐同考同学,便犹如‘以奴欺主’,此为‘恶’之端也!”
“陈公子或是误会了,”唐宁没打算与人交恶,“在下是唐尚书的远房子侄,至于书童只不过康亲王受了唐尚书嘱托,暂时给的一份安排而已。”
那陈缪审视着唐宁,而后言道,“礼乐尊卑、上下有序,不可乱之,你且好生思量。”
说罢,那陈缪便也不再管唐宁,将勘验拿出,与那官员登记。
“唐宁你与他客气作甚!?”宋哲瞧着那陈缪的背影做着坏心思,“我且找几个人趁着月黑风高,弄一个麻袋一套头,给他一顿毒打就是。”
这一番话将马松吓了个半死。“小王爷千万别!”
唐宁一个白眼,说道,“你若想让王爷将你腿打断你大可去做。”
“腿?”宋哲一跳脚,怪叫道,“本公子有三条腿,你说的哪一条?”
唐宁不去理他,待那陈缪登记完全,要走的时候,这才上前行了一礼言道。
“公子且慢。”
那陈缪立足,听唐宁说道。
“周孔儒学,以仁爱发端,圣人言道,国主以仁爱治国,国必久安;君子以博爱待人,谓之德也!既是如此,公子又何须因人是奴仆书童,不是上等世族之子,而颜色异之?此可是有违‘仁爱’之言?”
陈缪听罢,颇是意外,但却以师者,教导道。
“子谓之‘仁爱’,无亲无疏,无尊无卑,此非仁爱,乃谓至于‘滥爱’。孔孟之道,在之于仁爱之际,有尊卑亲疏由内相呼应,此之方可安国修身。”
唐宁自然不认同,却是和气一笑,认真言道,“在下不以为然。”
陈缪眉头一皱,提醒着,“天下之乱,始于无礼,是以百姓不得饱腹。如若事事有常,何以生乱?百姓得以安宁也。”
那陈缪说罢,瞧了瞧唐宁,不欲再多说,便道,“随尔言,辩之不欲。”陈缪转身对着身后人吩咐着,“引路,太师府。”
宋哲瞧人走远,这才上前对唐宁说着,“你跟他在这儿叽叽歪歪什么呢,别看他现在跟你一鼻子一眼的,等他到了太师府,知道了太师和康亲王的事情,那可不好说喽!”
唐宁一笑,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开玩笑说道,“他瞧不起人,思想出了些问题,我瞧他不错,这才想要让他悬崖勒马。我本想度他成佛,却不想他全然没个悟性。”
唐宁宋哲二人离去,围观的人自然也自觉无趣,自行消散。
但康亲王府书童参与恩榜的事却是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