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茶盏里的烟气袅袅,顺着窗子外的风,我就看着外头的那片鸢尾花,纵使其他的藤蔓疯狂生长,它依旧还是那样一丛,倔强的,坚强的保持着自己原来的模样。
灵山移来的葵花籽,都死了,它们被巨大的杂草压着,想来因为接收不到阳光的照射,最后到底向命运低了头。
我就听着对面的抒弋说话,她仔仔细细的把这些年我失踪之后的事情,都同我说了遍。
而我就突然从榻上站起来,然后打开身后的柜子,抒弋一脸莫名,可因为在喝茶的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我从里头拿了两顶草帽,然后搭在这姑娘头上一个,抒弋就瞪着一双迷糊的眼睛不明所以,我冲着她笑笑。
“走吧,合计闲着也是闲着,给我园子里除除草,日后我还得住,这个样子,怕是连客人都不敢来了。”
抒弋被我拉的一个踉跄,她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奇怪,可是鼓了鼓嘴,到底跟着我出门了,
早先外头的大枝都被我以灵诀砍断了,现在就剩了许多的零零碎碎,因为怕伤着还有用的东西,我就慢腾腾的一点点拾掇。
抒弋同我站在一起,我便催促她将后来的发展说一说。
青鸾族长确实失踪了。
就在他的密室里,里头的一切跟其他长老一样,毫无被破坏的痕迹,而青鸾族长身居高位,一身灵力便是上神将他带走,也需得打斗一番。
如果说能把这人在眨眼间灭了的,除了传说中的朝清帝君,其他的不做他想。
可是谁都知道,朝清帝君连最后一丝魂魄都消失了。
是以现下青鸾族出现了两个声音。
一个说族长的失踪跟凤凰脱不开关系,只有焦尾才能在族长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届时她再关上门离开,装作一切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日后凤凰青鸾,不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一个说是朝清帝君回来了,他开始重新将三界打乱洗牌,现在是青鸾,很快就是凤凰,这三界里的所有种族,都会死伤惨重。
我听的着实有趣,这边就轻轻笑了两声,抒弋手里抱着一堆说不出名字的杂草,她就看着我,问我笑什么。
我仔细的琢磨了两句,手下的动作倒是不停,“他们难道就没有考虑过白岚么,他也能在青鸾族长没有出关的时候,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他杀死带走。”
或许是我的猜想太过诡异,抒弋目瞪口呆,许久之后才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句,说不会吧,那可是他亲爹。
我将手上的藤条绑在一块,这会子就笑着摇头,他们连朝清帝君活过来了这话都能编的出来,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抒弋倒是晓得我对于朝清帝君的崇拜,或者来说,同碎天君相比,他比我多的,约莫也就是见过帝君,可就是因为没有见过。
朝清帝君在我心里的形象,才会随着我自己的描绘,更加美好。
反正里头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相比起朝清帝君一事,好像焦尾打算控制青鸾族这个说法更加成立。
何况里头还有一些支持陈瑶的言论传播。
彼时焦尾就气的鼻子嘴歪,抒弋在院子里陪着她,这个一身红衣的姑娘,单手扶着脑门,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对青鸾一族如何,便是众多长老不在,只要他们长了眼睛,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年,只要凤凰族里有的东西,他们少过任何一样么?可就因为几句反对的言论,不管我了曾经做了什么,现在倒是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帮衬着他们。”
焦尾语气里带着失望后的怒火,她就压抑着声音,而抒弋双手搭在她的腿上,这时候就蹲在焦尾前边。
她想着安慰几句,就说不要同他们计较,大不了日后所有的事情,只要仅着凤凰族里来,左右白岚还是储君,青鸾日后如何发展,就看他的能力了。
可是焦尾沉默了,彼时抒弋不明白,我抬手擦了擦汗,多嘴说了一句,“焦尾的未来计划里,青鸾和凤凰一样,她所有安排的发展,自然不能缺少青鸾的加入,不然只会前功尽弃。”
那些向日葵的花杆被我一根根的砍掉,我莫名就想起往日里茶茶跳跃着收葵花籽的画面。
那时候无忧无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天,我不晓得茶茶去了哪里,可是到底知道,它还没出事。
抒弋听我说话就点头,焦尾也是这样说的,而且现在她甚至不能放弃青鸾储君夫人的名头,就算日日看着陈瑶和白岚相爱。
明明心里恶心的想吐,可是为了凤凰,抒弋也是那时候才终于明白,焦尾对于凤凰族里的执念。
她把自己未来的人生都压在了事业上,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爱情。
有的人需要情爱来填充自己,而有的人,如果不是必要,她们只会在自己该有的位置上大放光彩。
可能在陈瑶没有出现之前,焦尾想过爱情名利双收,可是梧桐山之后,她就明白,自己和白岚,到底回不到过去了。
而说起梧桐山。
抒弋在后来调查青鸾族长失踪的案子里,才摸索出梧桐山上那颗梧桐树的来历。
它是当初盘古开天的时候,在大荒山里流落出来的种子,因为天生地养,虽然从未生出灵智,可是却延伸出另外一种结界。
这东西虚无缥缈,却联通天地,挺顺在很久很久以前,凤凰族的族长曾经通过梧桐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同现在有很多的相似,也有很多的不同,而回来以后,他就写出了维度空间的理论,这也是珍藏在我的书架上的。
而随着年岁越来越长,梧桐树眼看着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凤凰一族又称不死鸟,她们总能在浴火重生之后,展开新的生命。
于是,也不晓得从哪一代开始,族长总是接受以自己的心头血喂养梧桐树的命令,世世代代,没有任何一个人违抗。
可就是这么个被人守护的大树,却死的干脆而且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