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往日里难为了一群人的龙门。
帝君随意摆了摆手，就看着那层隐形的结界，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转瞬即逝。
沈断断身为这次庆典的主角，早在前几天，就从我这里拾掇了一大堆的衣裳，想着说做件花裙子。
对此我表示十分支持，并且把私藏了许多年的布料都拿了出来，往常这东西，我本来想着给茶茶当嫁妆。
可她成亲的时候我不在，是以这时候给了她的闺女，也算是另一种的成全方式。
彼时碎天君就抱胸站在门口，帝君在不远处，放了把躺椅，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睡着，那张如玉苍白的脸，在阳光下透着亮。
他本来同碎天君在下棋，不过因为在五方肆里输的多了，难免在跟别人对弈的时候，就下了死手。
可几次过来，碎天君就咬碎了一口后槽牙，表示如果自己以后再跟帝君下棋，自己就是只猪。
而这会子，他整个人打了个哈欠，看沈断断跟只花蝴蝶似的，来回窜悠。
彼时这人就翻了个白眼，嘴里带着嫌弃，“沈断断，人丑不是靠衣裳能撑起来的，你放弃吧。”
话音没落，就看着沈断断手里托了个狼牙棒，誓要把碎天君敲死在这里。
两个人吵吵闹闹，整个院子里头就看着一个跑，一个追，阿音在后头扯了块布，跟送闺女出嫁的老母亲一样，着实慈祥。
而在看着一旁的帝君，他在阳光下半睁着眼，冲着阿音挥挥手，远处的两个人朝着院子外头撒欢，阿音无奈，把手里的花布团吧团吧塞在一边。
然后同朝清帝君坐在一块，两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也是为了养生，每天看看日出日落这种。
等着庆典当日。
那些个往常想要巴结碎天君而找不到门路的各路神仙妖怪，乌泱泱的挤满了整个蓬莱岛，期间还夹杂着许多来看热闹的。
毕竟沈断断在外界的身份，传的最广的便是碎天君的未婚妻。
这人成名许久，往常多少神女仙子都铩羽而归，怎么就被个不出名的小姑娘拿下了。
而借着这次庆典，也算是过来琢磨琢磨，看看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不过这方面我倒是不愁，毕竟当初沈断断的长相，我是按照焦尾的模样捏的，这些年里，但凡见着沈断断的，纵使不晓得她的名字，也得由衷的感叹一句。
说这姑娘真好看啊。
彼时碎天君就站在内门，这人砸吧砸吧嘴，手指在脸上呼噜了一下，而后才一边感叹一边心痛。
“这么多人，蓬莱岛要被吃穷了。”
帝君在后边压场子，他这人不需要说话，便是在高高的座位上一坐，多的是人拿他供奉起来。
沈断断和阿音在内院，左右离庆典还有点时间，阿音说是给沈断断拾掇拾掇。
那身做好的花衣裳，碎天君也见过，到处都是花蝴蝶，着实辣眼，甚至于这人还已经准备好了等沈断断被人嘲讽之后，应该表明的态度。
趁着这会子有空闲，碎天君今个穿了身黑色的长袍，他这人面相生的稚嫩，不过一身灵力倒是怕人的很。
衣裳的摆角处拿金丝银线勾的花鸟鱼虫，走动之间隐约可见，这是阿音特地让人定做的。
碎天君对穿着方面不怎么在意，可彼时阿音就跟老母亲一样，追在后头让人量尺寸，不过不得不说，阿音的眼光确实毒辣。
这身衣裳腰间掐的细细的，碎天君本来就挺拔的身材，在这抹子黑色的映衬下，竟然罕见的多了丝俊秀。
他就懒散的往帝君身边一坐，额前的两抹龙须来回晃悠，帝君手里握了个话本子，单腿屈膝，若是旁人看着，就觉着帝君深不可测，便是出门都在看功法灵诀，当真不负一身的灵力。
而碎天君却晓得，这人手里拿的绝对是阿音自己写的，那姑娘没有多大的文采，还特别崇拜文曲星君。
借着帝君的脸面，管人家要了个签名，见天的摆在五方肆里，说是日后当传家宝。
惹得帝君每每总是生闷气，可想对签名下手的时候，阿音一个撒娇，他就忘了。
或许别人不晓得，但是帝君同阿音之间的感情，碎天君确实看的清楚，这人对此有些羡慕，也曾想过未来找个什么样的样子的夫人。
那时候阿音总是调侃他，说断断呀，你未来的夫人，不就是断断么。
小姑娘小时候，碎天君真真是拿她当闺女养的，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外人一直调侃，也或许是随着沈断断越来越高，碎天君心里的那个养父的标准，慢慢开始崩塌。
老牛吃嫩草不可取，可若是老牛能镇得住场子，让外人不敢说话，那嫩不嫩草的有什么关系。
在心里说服自己的碎天君，偶尔也会同沈断断嬉戏打闹，不过心下倒是把这姑娘当成蓬莱岛的未来女主人，就是不晓得那个疯丫头是怎么想的。
这边坐着的两个人各怀心思，就听着外头的大钟连响九声，沉闷的来自远古的声音，在蓬莱岛上方，来回滚动。
碎天君理了理领子，下方是坐的端正的人群，这便是庆典开始，他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向众人致辞。
外头有婢女通报，说是上神阿音携沈姑娘一块前来，整个岛上有一瞬间的沉默。
铺着大红地毯的长长走道，两个姑娘站在一起，步伐缓慢，一个是素衣长裙，走动之间摇曳的星河微闪。
另外一个姑娘穿了身粉色的百蝶裙，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势必会被这衣裳压的艳俗不堪，可沈断断眉眼里带着张扬的惊艳。
她今个扑了些粉，嘴巴红红的，迎着金色的阳光而来，就看着座位上的两个男人，同时走了下来。
帝君同阿音今个不过是陪衬，两个人没等上去，便互相对视一眼，转身去了旁边，而一身黑色和粉色的碎天君同沈断断。
他们就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神色里带着心照不宣，那天的蓬莱岛盛世依旧。
而碎天君就揽着旁边人的肩膀，他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山河。
所谓玩笑里的童养媳和童养夫，在很多年后，他们在神界成为一段传说。
但凡提起碎天君和沈断断的，都晓得那两个人，举案齐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
沈断断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