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
阿巴斯一把扼住他挥拳的手,呼吸沉重。
“你别拦我,这家伙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阿德看着亚伦那仍僵硬的面孔,声音噙怒。
饿狼愣愣地伫立在原地,他没有劝阻,也知道多说无益。
一个人身陷黑暗里,且自甘沉沦,任你给他万丈光芒也唤不起他眼中的光亮,一个人若想得救,最重要的就是心中存有希望,且不断自救。
现实世界的每一次游戏都给了他心灵上莫大的震撼,透过游戏,他看到了世间繁华后的苍凉,也逐步成长,从当初那个对世界存在偏见的状态挣脱了出来。
饿狼伏下身子,他想起大叔那张爱不释手的照片,他的手轻触在大叔的胸膛,一瞬间,那尚残余的幽蓝的光竟是裹着一丝火焰钻了进去。
在饿狼圆睁的眼睛里,大叔胸口的衣衫竟是轻轻颤动了起来,他千疮百孔的身子微微的动弹,气息渐渐升了上来。
在下一秒,饿狼的手竟是被大叔伸手抓住了,绵薄无力,可又是那么真切。
“艾……艾斯,是你吗?”大叔的声音无力且颤抖,每一个字都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睁着毫无光芒的眼睛,想去看清什么,可饿狼知道严重的失血已经导致了大叔的失明,及身体大部分机能的瘫痪,由此看来,那股力量只是吊起了大叔一口气,用不了多久,他还是会死。
争纷停止了,所有人在一瞬的发怔后,都涌了过来,亚伦在雪地上发疯一样的爬了过来,看着微微笑着,满身血污的男人。
“是我。”
饿狼握着他的手。
“我看起来怎么样?”大叔微笑着,嘴唇开合,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
“很棒,”饿狼微微仰面,看着漫天的飘雪,他实在是不忍看着大叔那痛苦而又强颜的微笑,“用中国话来说,就是英姿飒爽。”
“我想也是。”大叔颤抖着手取出胸口那张被血染红的照片,轻轻摩挲着,白发在风中飘动,他的眼神温暖。
“只是见不到我的家人了,还不知我的女儿多大呢,是不是像和平年代那样无忧无虑的上着学,是不是忘了我这个父亲。”
“忘了也好,至少不会为了我这个糟糕父亲而伤心难过。”
大叔的声音低如蚊呐,所有人都静静听着,神情黯然。
“告诉亚伦,不要难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还是自责的话,就替我多杀几个纳啐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我们是军人,我们是人民的英雄。”
大叔的气息愈发微弱,声音一次比一次无力,到最后他干枯的身体已经没有了鲜血。
亚伦无声地哭泣,泪水一滴滴坠落在大叔的脸上。
“别流泪,泪水是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大叔感受到泪水滴落脸颊的感觉。
“是雨,这漫天的雪,”饿狼看着暮色覆盖大地,雪愈发的苍茫,“融化了。”
“雨吗?”
“对,”饿狼低声说,“只是雨,温热的雨。”
“原来……是雨。”大叔笑了,空洞的双眼留下了两行浓腥的血。
他的手在一瞬间失了力气,脑袋无力的垂下,呼吸同着心跳停止了,他的身体渐凉,他死了。
“九头蛇!我和你不共戴天!”阿德怒吼着,眼角青筋耸动。
饿狼沉默不语,不论任务与否,此次游戏他必须杀了红骷髅,剿灭海德拉。
大叔对他的一切,他都铭记在心,游戏是真实存在的,情感更是刻在饿狼的心里。
“红骷髅!”
饿狼咬牙切齿,施密特那张脸已经被他钉死在了最深的地狱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亚伦喃喃自语着什么,他低垂着眼帘,手掌缓缓成拳。
他人千万语都不及当事人一句。
“我们这次为大叔活着。”
饿狼为大叔合上双眼,站了起来,眺望着苍茫风雪。
所有人都看向他,昏暗天空下,饿狼像是背负着天光。
这一次不再有人为自己而活。
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而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而死!
而与此同时,高速行驶的列车上,罗杰斯悲痛的嘶吼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巴恩斯被甩出车厢,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狂怒下涌动的力量爆发在九头蛇士兵上,他穿越几节车厢,暴力破门而入,恶鬼一般捏着博士的喉咙,将他高高举起。
博士脸色发黑,缺氧导致血液无法流动,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神情扭曲而又痛苦。他想求饶,可被扼住咽喉的他,只能发出些细微古怪的声响。
他不敢相信那么公正善良的美国队长会变得如此凶狠残酷,简直就像扑食的野兽。
在博士肯定罗杰斯要杀他的时候,后者竟是将他随手扔在了车厢的角落,抱着头,蹲了下来。
他像是犯错的孩子,那么孤独,又那么无助。
这一路,他没有保护好任何人,自己的兄弟死在了荒凉的冰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