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陌生的山中,她看见蜿蜒泥泞的山道上有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根竹棍敲击着路上来。
女子带着面纱,一双眼睛空洞无光,应当是个瞎子。但她的脚步却显得十分欢快,似有高兴之事。
这条路她必定是常走,纵使眼睛看不见也轻车熟路。但前路倒了一颗树,她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会栽一个跟头。
夜星影不知状况便冲了过去,伸出手臂却被她撞了过去,她不是一个有形的存在。
眼看着瞎女子就要遇到危险,忽然从天而降一位俊美男子挡在了树前,“姑娘,你在往前走就要被绊倒了。”
“我下来的时候都没有呢。”女子用棍子敲打果然惊觉,“谁这么缺德在这里砍树?”
“原来你,看不见。”男子意识道。
女子放下竹棍便要搬树,她一人力气不足以搬动,男子才上了手。而后,女子无论如何也要邀请男子去自己家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对了我叫阿谣,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她就是阿谣!夜星影惊愕,难道另一个会是……
“我叫,昼言。”
昼言,阿言!夜星影不禁瞠目结舌,原本俊美世无双的男子,何以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夜星影便跟着二人去到阿谣家,一路上她十分健谈。阿言姓昼,阿谣生来就被抛弃了,所有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
昼姓是倾城星的美境的姓氏,与夜姓相对是美人才配拥有。
阿谣的家便是那座局限的小房子,她虽然瞎,但烧火做饭熟能生巧,心眼清明。请昼言吃饭,做了今朝新挖的笋,新鲜味美。
她看不见昼言吃,却又好像盯着他似的,满心期待地问,“好吃吗?”
而当昼言问她为何不吃的时候,阿谣的欢喜稍稍落寞,“我不想在外人面前摘下面纱。”
“为何?”昼言问的理所应当。
“怕吓着人。”阿谣端着饭躲了起来。
阿谣一饭报一恩,昼言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惹她不快决定真诚道歉。
到了时辰,阿谣还要出去打猎。本不准备留昼言,他却主动帮她,“你这样怎么可能打到猎,我帮你!”
山间野鸡野兔不少,阿谣坐在树下用萝卜守株待兔,她能够听到有猎物靠近。狡猾机灵的野兔乖乖地来到了她的脚边。
夜星影自以为无形地走过来,兔子却起势欲跑。
“啊!”昼言一声痛喊彻底叫吓跑了兔子,也惊到了阿谣,“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出了大事,因为在树上飞窜,被当做大鸟中了附近的猎人一箭。
昼言腿上中箭血流不止,阿谣就地尝草药嚼碎给他止血。血止住了,他也晕过去。
本是萍水相逢客,昼言却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她躺在阿谣的床上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阿谣坐在床旁抵抗不过疲惫睡意,定是看护了他许久。
衣不解带,面纱不摘,垂垂欲睡。阿谣浑然睡去倒下,昼言一把抱住了她免于一撞,这一下竟不慎擦落了她的面纱。
阿谣露出来的半张脸简直让昼言目光愕然,一片烂疮几乎覆盖了脸颊,令人作呕。
尤其是对昼言这种在倾城星的美姓之人,在美境何曾见过如此丑陋不堪之人,根本就是眼目的极大冲击伤害。
昼言伤着一条腿忍痛也跑出了阿谣的家,一刻不停地逃离,整个人的心思都是混乱一片。
夜星影跑向房门一脚踢中了门槛,她惊见阿谣骇人的真容,一时间忘了察觉自己身体的异处。
忽然,空间发生震荡,夜星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丫头!”
“是前辈!”
空间破碎,夜星影被前辈一把拽走,他更一杖击退了鬼面阿言。
“前辈您怎么来了?”夜星影惊讶。
“我要不来你这丫头就被吞噬了!”
情况未明,但被前辈打断联络的鬼面阿言火上浇油,愤怒倍增,奋不顾身地冲击过来,“把阿谣还给我!”
山林风声直达魏都,魏玠跟着皇帝,身后有侍卫,却总觉得心头隐隐不安。
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寻常老百姓。比起上回的夹道欢迎,万众跪拜,魏璟的确看到更为真实的民生百态。
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人。长得美的姑娘任谁都会多看一眼,若是样貌长得丑陋还招摇过市,便会被人指指点点。
繁华大道还有专人为王公富贵管理肃清,可到了旁支街道,能看见的便更加令人发叹。
小偷小摸是魏玠抓惯了的,眼前就闹出一件偷包子的事件,正好顶撞了皇帝出巡的路。
小偷被侍卫拿到,他长得贼眉鼠眼,身材瘦削,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魏璟严肃盘问,“你为何要偷东西而不做正经活计?”
“大爷饶命……”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普通人若是能有一事谋生,谁又会沦落到偷窃为生。
因为百年之前的一代帝令,如今大魏盛行崇美抑丑之风早已难已遏制。
不仅魏氏子孙娶妻娶美,普通老百姓也会争相效仿。发展到最后,便不止婚姻之事如此。就连一个普通的搬运工人,老板都不只看他是否能靠个人力气吃饭,还得长得顺眼。
美丑越发两极分化,美丽越尊贵,平凡便越沉沦,丑陋更是成了罪孽。
若不是魏璟亲眼看到一家铺子外贴出来一张招工的单子上写着端正清秀者优先,谢绝貌丑者,他还真不敢置信,一个最普通的工人都需要貌美如花。
魏玠斟酌考虑过,终究带了魏璟去到聚丑村。荒芜落败,是在魏都生存不下去的丑人任意居住的地方。这村本没有名字,因为丑人多了,便被称为聚丑村。
“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魏璟不敢想象。
“臣弟来过几次,但是这里的人看到我就躲起来了。这里就像世外之境,法外之地,丑人不仅被人欺,丑人之间还存在欺凌压迫……”魏玠只能乐观说道,“但臣弟认识一个村民叫晓天,他前段时间找到了事做,还送货到过王府。”
“但是大部分的人或许只能束手无策,活活饿死吗?”魏璟叹息。
“臣弟疑惑,这难道是魏氏族规造成的吗?”魏玠直言不讳。
若非人心所向,规条也只是白条虚设。
其实魏氏祖训,并非对丑人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