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来也就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魏玠总觉得成就感欠缺。
巡逻的最后路径是水廊,夜星影望向对岸与临岸而立的潘岸挥手十分友善,魏俊也有样学样顺便挥挥手。
可当魏玠看到这两人的统一动作时,脸皮即刻拉了下来,一人给了后脑勺一巴掌,“那个潘岸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在做什么,摇尾乞怜吗?”
“啊,他难道不是世子的朋友吗?”魏俊摸着脑袋问。
“谁跟他是朋友,小王我不认识他。”魏玠矢口否认,又对夜星影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今日对岸没事发生,就不用过去了。”
回靖安府时,三人六只眼睛都看到外面跪着一个年纪与魏玠相仿的年轻男子。纵使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也全盘不顾旁人的目光直直地跪着。
跪在靖安府门前应当是有冤情苦情,可却没人搭理他,夜星影自然稀奇究竟为何,上前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跪着啊?”
许是会跪得久了,男子回头有些恍惚。但当看到随后走来的魏玠腰上挂着司安官的牌子,他即刻转身跪求,“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魏玠受了惊吓连退几步,“你做什么?”
“请大人做主,左家庄村民左巳仗着家财万贯强娶民女,求大人制止!”
听到强娶民女一事的确是司安事件,但魏玠看出来这人跪在这里应当有些时辰了,为何靖安府里无人受理,恐怕另有内情。
魏玠阻止了夜星影的正义热心肠,说道:“你既然跪在这里就说明你已经将此事上报靖安府,待小王进去了解一番,看看到底情况如何。”
说罢,魏玠强行推着滞留的夜星影就往靖安府里回去,她回头看见男子眼中失落的绝望。
“如果有事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那个人呢?”夜星影问。
“小王我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冲着我来的,要行凶报复!”魏玠谨慎道。
进去一番打听才知,那男子果真是来报案求助的,而不是对于杞人忧天的魏玠有所不轨。
他也是左家庄村民,名叫左寅。他报的案是同村富人强娶村花,但问题是人家是光明正大,正经纳妾,女方家人是收了礼金的。
男女婚嫁,在于父母之命。如此一来,便论不上强娶之说。靖安府岂能连人家纳妾都横插一脚?
“多半那女子是外面男子的心仪之人,所以他才会为此跪求告官。”受理人推测道。
“如果女子不愿意,那不就是强娶,不就是强霸行为吗?”夜星影正义凌然。
“幼稚,父母要嫁女儿,哪有愿意与否之说。”受理人突然调侃道,“不过像夜星影你这样的女子应该就不会有这般遭遇吧,如此一想,美丑祸福还真是难论呢!”
“既然管不了,那就让他走,别在那挡路烦人!”魏玠即刻说道。
“他不走啊,跪了得有两个时辰了,打走便显得我们靖安府太残暴了。”
魏玠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他一人走出府去,左寅眼中竟有点燃了一丝希望,“大人!”
然而,魏玠的话却并非决定相助,“你走吧,这嫁娶之事靖安府也管不了。与其在这里白费功夫,不如回去冷静一下,接受现实。这世上本来就是,喜欢之人未必能两情相悦,相爱之人也不一定能终成眷属。”
“不,就算她要嫁别人,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嫁给那个丑陋的混蛋!你们不知道他强娶了多少女人,钱财只是他的手段,不是合乎礼法!为什么你们不制裁他?”
魏玠本来是赶人的,却被左寅的肺腑之言听得心软。但他绝不会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可是总有人替魏玠包揽事件,“我帮你!”
夜星影的声音让魏玠浑身一颤,他回头即是一脸嫌弃,斥责道:“你出来凑什么热闹,你帮什么帮?帮人家嫁吗?你愿意嫁对家愿意娶吗?”
“姑娘,你不过是柔弱女子……”左寅心里感激。
“她是柔弱女子?”魏玠一脸惊愕,夜星行也即刻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柔弱,虽然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但是我愿意帮你,只要不杀人放火,总有办法解决的!”
“夜星影你真是太僭越了,小王我不答应!”
“假如魏玠你喜欢的女子要被他人强娶了,我也会不顾一切帮你的!”夜星影脱口而出。
“小王我喜欢的女子……谁敢抢?”魏玠不禁眼神闪烁。
“如果魏玠你出面的话,就算是村中霸王,也不敢强抢你保护的人!”夜星影眼中光芒万丈,直叫魏玠心防溃崩,“可是那个又不是小王我喜欢的女子!”
“但是你一定可以想到办法解救身陷囹圄之人,我听凭差遣!”
终究,夜星影的决心打败了魏玠的硬心。
婚期尚未到,也没必要今晚就发起行动。魏玠让左寅先滚回去保护女方,明日,他会抽空前去左家庄一探究竟。
然而,魏玠对夜星影逐渐怨气加增。在回家的路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夜星影迷惑引导了。
“世子,你真的要做这事?世子真是越来越威风了呢!”
“这很威风吗?”魏玠疑惑。
“那是自然,律法之下是为公义,律法之外是为侠义!”魏俊满目崇拜,“要是以前,世子才不会管别人怎样的呢!”
“麻烦!”魏玠瞥了一眼夜星影“哼”地一声扭头,“添麻烦!”
是夜,魏玠久违地回想起俞琇华。曾经的邂逅仿佛已经是千年以前,如今想起,他的心口仍然闷闷的。
那时魏玠觉得自己在俞琇华面前已颜面尽失去,懵懂的感情一败涂地。到现在,他也没有再次遇见她,没想过去挽回。
“该死的夜星影,帮外人就义正言辞,不顾一切,怎么不帮小王我做点事?可是,还有可能吗?”魏玠在寂静的夜里思绪连篇,“喜欢之人未必能两情相悦,相爱之人也未必能终成眷属?小王我怎么能说出这般深沉言论,好像受过感情上的沉重打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