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的惊讶和愤怒都是由衷而发,掺杂着对夜星影的担忧和后怕,“是,你武功高强,胆大包天。但是夜星影你这叫先斩后奏,小王我才是司安官,你得听命于我而不是冲动行事,对方可是杀人凶手!”
“可是,为什么?”夜星影眼中映照烛火闪烁,“为什么他非要杀了自己的妻子不可,不是有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真的是因为她长得丑吗?”
在美丑一事上,夜星影便不由得变得敏感脆弱。
魏玠也不愿如此,但是夜星影摆明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小王我知道他杀妻的原因,你先跟小王说对不起,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对不起?”夜星影根本没有感受到魏玠的关心,只耿耿于怀只在于此,“他为什么非杀她不可?”
“你先跟小王我道歉!”魏玠强烈要求。
夜星影妥协了,随口一句“对不起”,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你错哪儿了?”魏玠不依不饶,实在看夜星影迷茫,他才自己说出来,“你不应该自以为是,先斩后奏,只身犯险,让小王我……糟心。”
“我以后不会了。”夜星影这副乖巧认错的态度竟让魏玠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但真到了揭示动机的时刻,就连魏玠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休妻规条三不出,暴富的冯水不可能休掉与他奉养公婆,娘家无亲的丑媳妇冯氏,除非她死。
“就因为这个。”夜星影眼中实在悲愤哀默。
“你说的证据钱财在哪里,已经不是丑不丑的问题了,这种天打雷劈的杀人凶手明日小王我就抓他判砍头!”魏玠发狠起来把被子都扔了出去。
夜星影低垂着眼眸拾起被子朝着魏玠走去,他即刻慌了,缩在床角,张口结舌,“你你你,别别别……”
然而,夜星影只不过是将被子盖了上去便退开几步,“如果只是钱的问题,他还是可以狡辩说自己忘了或者记错了。我们一定要让证据确凿,让他无可狡辩,将他绳之以法。”
“严刑逼供啊!”魏玠说得理所应当,“不然人都死了,谁还能证明是冯水杀了妻子?”
“打破彻夜喝酒的不在场证明,证明一切都是冯水的精心设计。在得知我们看破自杀假象之后,冯水便展开谋财害命的计中计,引导我们怀疑卢酒鬼,但是他算漏了一个人。”
魏玠即刻想到,“卖酒的家伙!那肯定是他随便街上找的一个人,可怎么找啊?”
“明日就知道了。”夜星影转身离去,魏玠突然唤道,“你是不是还忘了跟小王说什么啊?”
夜星影的脚步一经停顿,道一句“晚安”,说罢而去。
魏玠能够明白,夜星影是最不希望此案真相是冯氏之死乃是因为丈夫厌弃她相貌丑陋而行凶的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夜星影正是因为他魏玠口口声声的“丑死”理论才更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真正的凶手。
清晨重临人间,魏玠今日也是片刻不赖床起身准备出门,一出房门便看见夜星影已等候在外。
他本以为自己会更早些,不成想夜星影又赢了自己,“这么早?”
即刻出发前往靖安府,魏玠尚不知晓夜星影的计划,他却向郭大人提出一事,“麻烦郭大人以世子的名义向全城发榜,要为衣衫褴褛的贫苦老百姓发放衣物。”
“小王什么时候说要这么做了?”魏玠惊疑,“夜星影你一早的不抓凶手不查证据,你假借小王我名字行善意图何在啊?”
“让‘帮凶’自己来靖安府报道。”夜星影的话提醒了魏玠,“那个卖酒的?”
全城放榜,传递好消息,尤其是在穷人居住的地区和流民乞丐聚众之处。
两个时辰后,靖安府外已经聚集了乌压压一大片人,男女老少,衣衫褴褛,衣不蔽体。
“魏都居然有这么脏丑臭的人?”魏玠惊呆。
“世子这人都来了该怎么处置才好?”郭大人同样嫌弃人群。
对于这个问题,魏玠转眼盯上夜星影,“这又不是小王我的主意,我哪知道怎么办是好!”
夜星影也是见状颇有思索,说道:“先将他们区分,男人跟妇孺分开,男人再分成年轻人,中年人和老年人。”
一切照办,这样子做了区分之后,目标人群便明确了。在这其中,年轻不大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大多长得不太端正,也有过于丑陋的,但有手有脚居多,却因各种缘故一贫如洗,食不果腹。
“夜星影你这是要找男人吗?”魏玠一脸质疑地问,没想到夜星影面不改色地回道,“是啊,要找年纪不大,四肢俱全,破衣烂衫的。”
“你的要求就这么低?”魏玠当真似的,对于外面的男人简直不忍直视,“你居然想当乞丐婆!”
牢里关押的卢酒鬼被带了出来,夜星影便顾不得魏玠的遐想连篇切入正题,“你看看那一堆人里,有没有那天卖酒给你的人?”
听到这里,魏玠才清楚过来,原来夜星影并不是自己胡思乱想的那样,她从始至终都只想寻找证人。
卢酒鬼望去夜星影指出来的年轻人,在一群人中,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有有有,就是那个看着虚头巴脑,穿破半袖子的那个!”
郭大人一声令下让人去把那家伙带来,其他人便发出怨言,“大人到底发不发衣物啊?”
“这……”郭大人也不是慈善局的负责官员,此事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让他们登记人数,等待来日衣物备齐再行发放。”夜星影迫不及待地审问找到的证人,被捕的男子莫名其妙,但他记得卢酒鬼,“是你!”
“三天前,你卖过酒给他记得吗?”
“记得,但我只是卖酒,卖酒犯法吗?为何抓我到靖安府?”
卖酒不犯法,但身为乞丐饱腹尚且不能够,哪来的佳酿美酒?
“难道你们怀疑我偷酒卖?不是,绝对没有这回事!”
“那是怎么一回事?酒又是哪来的?”
乞丐男子全盘托出,的确有一个男人在路上给了他钱,并雇佣他做事。事件,地点,目标,全都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