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在两派之间的夜星影和魏玠互相寻找着对方的身影,终于彼此目及,笑容如初,却远远相隔。
一时间,恍若山之巅只有他二人存在。走过命悬一线的锁链便能彼此重逢,可一旦堕落便是无间死亡。
魏玠猛地回神,决斗已经要开始了。
只见小刀与唐飞飞从两边走出来站在锁链峭壁边缘。
“小刀,我唐飞飞想跟你多下一注,不知道你敢是不敢?”唐飞飞切入正题。
“我有什么不敢的,怕你啊!”小刀张扬回应。
“那好,假如你输给我了,我要你一个人,就是他!”唐飞飞直指魏玠。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魏玠看去,小刀有一丝犹豫,但终究抵不过唐飞飞的当众挑衅,“我看你是不敢吧?”
“谁说的,加注就加注,我一定不会把他输给你!”小刀瞥了夜星影一眼,“不会把他给任何人?”
决斗从二人踏上锁链的一刻开始,唐飞飞率先出招,飞刀凌厉,速度与力量齐飞。夜星影的心是慌的,并不全为输赢结果,还有二人的性命安危。
锁链几股间摩擦的声音刺激着耳朵,还有刀锋刀刃碰撞的声音冲击心思。每个观战之人都心悬一线。
看情势,唐飞飞从一开始便稍稍占据上风。但小刀一介女子却也不输阵势,不会轻易被他击败。
观战人中,魏玠更是心中矛盾,一路上他都在诅咒小刀一败涂地,但如果让她从这上头掉下去粉身碎骨,却是太残忍了。
两方弟子都有人悄悄议论,以往对决,快则几招分出胜负,但也有打到日落西山不分胜负者。
说的那便是唐璧月与横刀,过去三年三次对决,他们都是胜负未分。
就在夜星影一恍神听旁人说话间,微弱差距的情势突破。
唐飞飞以十刀绝技冲击小刀,她抵挡化解掉九飞刀却仍旧被最后一刀刺中腿部滑脱锁链。
胜负已见分晓,小刀本可以用手抓住链条求生,但她竟然脱手没能抓住救命的稻草。
一刹惊恐万状,难道今年第一个丧命之人居然会是一刀盟掌门之女。
万众瞩目之下,夜星影一跃而下抓住了小刀的手,但还是二人一齐重坠。
魏玠的眼里炸裂无声,小刀的坠落已经吓了他一跳,随后冲出来的夜星影更是直接让他的心“咯噔”一下恍若顿止。
“夜星影!”魏玠猛地扑在悬崖边上。
他记得夜星影之前也在庵崖上如此救过人,她的轻功无人能比。这次肯定也能跟前次一样,她待会儿就会飞上来到他的面前。
峭壁下坠十丈,云雾中上下不见。夜星影一只手有力地拽住小刀,令一条伤臂坚持抓住了生长悬崖的藤蔓。
两人的沉重让她愈合的手臂伤口重新裂开,恐怕无法再坚持撑下去。她紧急提醒吓得半死不活的小刀,“抓住藤蔓!”
反应过来的小刀即刻抓过身边最近的藤蔓,她的双臂牢牢缠绕住之后,转头却见夜星影擦身坠下。
“喂!”小刀一手抓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星影消失不见。
小刀愣神僵持在藤蔓峭壁,不知沉浸在恐惧中多久。终于,她的大师兄横刀牵着绳索下来救她来了,“那个女人呢?”
“师兄她掉下去了……”小刀一时情绪从眼中喷发,“她为了救我自己掉下去了!”
横刀低头一看,这万丈悬崖,一定是没救了。他只能先救起师妹回到崖顶。魏玠顾不得小刀再往下看,却不见夜星影,他已经心神恍惚,拽着横刀质问:“夜星影呢?”
“她……”横刀难以启齿,“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这声音仿佛从深渊发出冲入魏玠的耳朵,冲击着他的理智。魏玠恨透了横刀跟小刀师兄妹俩,“你为什么不救她?她为了救你跳下去!都怪你伤了夜星影,不然她是所向披靡的,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你们是杀人凶手!”
“王介我抓她了,我真的伸手了,但是我没抓住!”小刀挽住魏玠的臂膀被他狠狠甩开。
魏玠绝不相信夜星影会就此死掉,他走到悬崖边边,心已经坠落却没敢跳下去。
小刀自然会拉住他,愧恨难当,“王介你不要想不开,都怪我功夫不济!我更没想到她会为了救我……明明之前我还对她……”
两派的对决已经结束,无关之人缓缓退场。小刀受了伤,掌门吩咐师姐妹搀扶她下山,可是她带不走魏玠更不放心他一人留下。
横刀决定代替师妹留下看着魏玠。对面,飞刀门的师徒也都退下,只剩下唐飞飞和唐璧月师姐弟。
唐飞飞的笑容消失殆尽。他与夜星影认识时日短浅,但明白她是个善良之人,却不曾想会走到如此结局。
如果知道,唐飞飞甚至宁愿自己输掉决斗。
唐璧月轻轻一拍师弟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却有一瞬望及对面的横刀,随即转移。
今日悲剧已经发生,虽然死的人并非两派中人,但风中残存的悲痛气氛好像预兆着仍会有下一台悲剧的戏上演。
哀风悲鸣在双刀峰之间无休无止。唐飞飞已经下了高峰,他至少要在无边无际的山林间寻回夜星影的尸首入土为安,不让她被森林野兽啃食。
漫山之远,山林之深,四面风吹,八方辽阔。唐飞飞一个人只怕要用个几天几夜才能跑遍双刀山。
魏玠却坐在刀峰之巅宛若石化的雕像人,等待,忘记时间,从白天到黄昏。
身后,横刀守着他,望着他,不禁稀奇,“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许久,魏玠才目光闪烁地开口回道:“夜星影……她是我的保镖啊!”
“我还以为你们是有情人,所以先前在魏都,她才会拼了命护你逃跑。竟还追寻你来了双刀山……”横刀也不忍说出一句命陨于此。
“如果不是为了护我,夜星影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为了找我,她也不会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遇见我,她肯定不会是这样的!”魏玠痛心疾首。
关于夜星影的回忆涌入脑海,牵扯着心痛再从魏玠眼里涌出便是泪。夜星影早就不是一个保镖那么简单了,而是会让他欢喜让他忧,让她快乐让他痛的重要之人。
“节哀。”横刀劝道。
“不,夜星影一定还活着!”魏玠坚守。
太阳的光芒已经消退,隐秘的星星即将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