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影答应了俞琇华入宫领受她的教导,与魏玠才重归于好便要分离。
“皇后娘娘,臣弟可否请您听我说几句话?”魏玠请俞琇华到一旁说话,“令妹在王府受的气都是我与她不和,希望皇后娘娘娘不要借机为难阿星。”
“原来在世子心里,本宫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之人?”
“难道不是吗?倘若皇后娘娘没有硬将你妹妹塞给我……”魏玠满腹委屈,无话可说。
“倘若本宫当日没有选择皇上,而是与世子继续下去,今日便不会有如此彼此不和的情形。”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在魏玠心里早就潇洒地翻篇,也不介意向俞琇华实话实说,“年少无知的我,只是被乱花迷了眼,看到了一朵花便以为自己喜欢它了,但其实那花只是当时格外迷人而已。”
魏玠借花喻人将自己对俞琇华的一见钟情一笔抹去。去年春日的花早已谢落,如今盛开的另有其人。
夜星影站在风中,仰望天空,傲然独立。魏玠的眼里只有她了。
“届时宫中花会,世子可一定要来。”俞琇华邀请道。
“当然,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去接阿星回家。”魏玠毫不推辞。
回宫的马车上,夜星影不卑不亢地坐在俞琇华身旁。皇后娘娘虽然华服荣妆,却不由得凝望夜星影这一身天空一般自由的蓝色星辰一般闪烁的光彩。
“本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曾经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丫鬟,居然成了魏玠的最爱。”俞琇华感慨道。
“皇后娘娘方才想说我丑吧?”夜星影直言不讳,“以前的我长相确实差强人意,多亏了魏玠的爱,让我变成美好的模样。”
“让你变美的难道不是……”俞琇华差点说出埋香园,但她调查得知云嫔身份的事可不能透露,“你自己的坚韧毅力?”
夜星影的确得感谢自己坚持下来,无论旁人一开始如何讥讽嘲弄,她都坚持自己的目标。包括爱上魏玠这件事,几经波折,还好二人始终没有彼此放弃。
是俞琇华选择放弃了,才有了后来的故事。可魏玠又说,她只是一朵已经凋谢的花,这话实在叫俞琇华不满。
俞琇华自诩是盛开的牡丹,夜星影才是一朵无名小花,怎能让她喧宾夺主!
到达宫墙时,夜星影先下了车。她站在沉沉坠落的黄昏风中,星空衣裳突然渐变,直叫俞琇华惊讶,“你的衣裳?”
“这是我们那里特有的衣物,会变色的。”夜星影解释道。
如今的她,真如星落仙女一般美轮美奂。
落日沉沉,炊烟袅袅。
虽然与心爱之人短暂离别,魏玠却已经能够想到他与夜星影经此一事后长长久久的美满。他迫不及待将夜星影与自己重归于好的消息带回去告诉自己的母亲。
沈氏也唯有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顾虑,“阿星她被皇后娘娘接进宫里跟琅华一块接受教导本不是坏事,但是皇后娘娘她……”
沈氏难言的顾虑有两重,魏玠全都清楚,“孩儿与她早就一刀两断了,如果她身为皇后敢偏袒自己的亲妹妹,那宫中做主的还得是皇兄!”
说起皇上,沈氏才想起一事来,从未与魏玠提过,今日才顺道提道:“娘一直觉得阿星越变越美,长得像一个人。而今才想起来那人是谁,便是你的先皇嫂。”
已故先皇后去世时,魏玠还小,他根本不记得那样一位皇嫂。沈氏也是依稀想起,忍不住念叨,“是挺像的。”
“可能,长得漂亮的女子都像吧。”魏玠简而言之,“不过在孩儿心中,阿星最美!”
“好你个玠儿,那娘呢?”沈氏计较起来。
有了媳妇忘了娘才不是魏玠的个性,当然是一碗水端平,娘跟媳妇一样美丽善良,可爱大方。
“你这么一说,娘若是向阿星计较她甩了你的事,岂不是不美丽大方了?”沈氏
“阿星只是考验孩儿。她怎么会舍得甩了我?我们可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作为母亲,沈氏岂不心愿有一纯良女子能深爱陪伴儿子至死不渝,在自己百年之后,他们能够继续延续爱。
如今,沈氏已经万分明白,儿子的心交托给了夜星影,只要她不辜负,便由着二人两心相悦,两相厮守。
等到晚间,沈氏伺候威王更衣,也只能感慨一句,“玠儿说阿星愿意回来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威王为此高兴。
“她那么任性妄为,威王府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沈氏计较地说。
“阿星心里正直,琅华先前那样做的确错在她自己,阿星只不过是仗义出手。只希望她们此番受教过后,回府能够一派和气。”
“也不知道这阿星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药,能让你们父子都向着她?等她回来我可得向她好好讨教讨教,怎么让你们也向着我!”沈氏一脸认真地说。
月隐星明,映照宫墙。
皇宫的晚宴,夜星影的面子的确不小,皇上竟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用膳,并且开解她与俞琅华。
“玠儿年少多情,难免在你二人之中失了分寸。主要是你们,一定要明白自己的本分是侍奉夫君。琅华你是世子妃要大度,阿星……”皇上呼唤夜星影的名字格外温柔,“朕记得初见你倒是个娴静稳重但又心口正直的人儿。你对玠儿而言更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不过可不能因此骄傲自满。毕竟玠儿跟琅华也是有情有义,他们的事你作为玠儿的贴身保镖应该也清楚才对吧?”
话及此处,夜星影的目光稍有迷茫。倒是看见俞琇华的颜色紧张起来,她赶忙给皇上夹菜,说道:“皇上如此苦心教导,他们二人必定洗耳恭听,回去之后同心合意,侍奉夫君。”
如此当然最好,皇帝也不算煞费苦心多说了几句。此事本该由皇后管教,倒是皇帝多管闲事了。他的目光,略有几分闪烁过夜星影的面容。
离开皇后宫里,皇帝路经云嫔处便进去一探。他很清楚自己对云嫔的寄托,今日终于按捺不住说道:“云嫔,因为你生得像先皇后,朕就将你带回了宫中,朕果然是个霸道专横的皇帝吧?”
直言的替代,竟叫云嫔一时无言。但她早就知晓了。
其实,在云嫔这段时间看来,皇帝是个好皇帝,温柔慈仁,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如若皇上能一生视嫔妾为先皇后的替代品,嫔妾也就心满意足了。”云嫔顺应,“嫔妾不求皇上爱嫔妾胜过任何人,但求今生能与皇上相守。”
她的人生已经经历过太多跌宕起伏,或许姬慷利用了她,但何尝不是送了她一个好归宿。
沉淀于心的回忆,平静的湖水,因为一个云嫔接着又一个变美的夜星影泛起涟漪。
是夜漫长,星河辽阔。
魏玠独自依靠在栏杆上仰望星空,眼中落满晨星,心怀最美的星星。
静谧,安然。
夜空忽然掠过一个黑影,降落下来是久违的前辈。他来,自然是为了关心夜星影与魏玠的感情状况,被魏玠吓了一跳,“前辈你来迟了……我和阿星之前决裂了……”
“什么!决裂!她人呢?听说你娶了世子妃。你不会让她离开你了吧?果然你们姓魏的没一个好男人!”前辈气呼呼地说了一通。
“前辈你说什么呢?”魏玠听得糊涂了,“我跟阿星和好了!”
“和好了?”前辈叹息白费口舌,还得问个清楚,“你们为什么而决裂,一定要告诉我详情参谋参谋!”
彼此已经和解,破镜已然重圆。魏玠还是被逼无奈将自己与夜星影的矛盾告诉了前辈,听得他是一惊一乍,意见很多,“你这个臭小子还敢享受齐人之福?”
“我没有做对不起阿星的事!”魏玠心口专一,“除了阿星,我看谁都没有感觉,只有嫌弃。”
“不过那个埋香园里叫姬慷的,他真的跟臭丫头没什么?”前辈思虑深重地问道。
“他就是个人模人样的衣冠禽兽,亏夜星影还相信他。”魏玠此刻恼羞成怒,“我应该找人去把他打一顿报仇才是!”
对于姬慷,前辈有自己的思量。魏玠岂能对付得了那个人?
“别人不重要,你可确定你跟漂亮丫头真的和好了,不会再闹决裂吧?后果很严重的!”前辈必须保证。
“和好是真的,前辈就不能别诅咒我们了吗?万一以后又闹别扭……”魏玠生出危机感,却转瞬坚定内心,“那也不怕,只要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人的心立的坚定,另外一颗无论怎么绕也一定会回到原点的。”
前辈看得出来,魏玠还真是眼里满满都是矢志不渝的爱意。起初以为最难啃的硬骨头,如今已经被夜星影咬得死死的。
“得亏那丫头遇上了你,要是个花心大萝卜她可就完了。”前辈为之感慨,为之顾虑,“你这个臭小子不会以后也变成个花心大萝卜吧?”
“当然不会!”魏玠由衷坚定。
前辈的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幸好,这预感与魏玠和夜星影无关。
星光漫天的魏都,万家灯火。废墟幽暗的倾城,孤风鸣吟。
百年之前,此处也曾繁荣昌盛,灯火辉煌。如今却只剩下风扬沙满天,风呼啸哀鸣,宛若哀歌,渐唱渐响。
魏偈……魏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