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星影决定与魏玠上刀峰,去一刀盟的闭关山洞探索先前的尸骨。
小刀的腿伤尚未痊愈,她虽然誓死相随,魏玠却一口拒绝,“你这只会拖累我们!”
“或许我能提供线索呢?”小刀坚持。
“死了几十年的人你认识?”魏玠简直气腾腾,“你不要跟过来啊!”
小刀被甩下,但是她却别有想法,“这么凶,难道是担心我,怕我伤口未愈勉强行走伤得更重!”
二人出了一刀盟寻到了山洞,隐匿在林后洞口还算开阔。一进去,夜星影就感受到一股凌厉之气,原来是横刀在此。
“立刀断情丝,此生不回顾。”魏玠抬头一念墙壁刻字,“横刀,你这是要跟哪位女子断情绝爱啊!”
“小刀之前说这里本来就有字,不是横刀刻的吧。”夜星影记得。
决斗在即,横刀在此静心。他问夜星影如何知道这里,她便重复了一遍自己当日从峭壁面死里逃生后的发现。
原以为横刀作为大师兄应当比小刀知道更多,但他亦无所知。
“据我所知,此处没有机关。”横刀几乎断定,“还有尸骨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如果真的没有机关,那我该怎么解释自己穿透之事?”夜星影心里一慌,只能说,“可能我胡乱触碰到的机关,是你们先辈的秘密基地,没有传承下来,所以你们不知道。”
总之,夜星影断定山洞背面还有一个通向峭壁的暗洞,里面有一具尸骨和一把刀。因为是刀,所以便极有可能是一刀盟人。
寻找或许并不存在的机关的确很难,夜星影便敲出了一片薄弱的洞壁请横刀用刀破开。
他有所犹豫,毕竟此处是盟中闭关所用的山洞。但如果真有一具前辈的尸骨死因未明,他岂能置之不理。
就在那两句刻字旁破壁,横刀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轻易便将后空的石壁破口。
一阵石块灰尘呛得魏玠咳嗽不止,夜星影拍打抚顺他的胸口,关切道:“没事吧?”
夜星影的一如既往从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果不其然,山壁之后是一出洞穴。三人穿过破口,穴中明亮,壁上爬满藤蔓苔藓。一具尸骨靠壁而坐,成为植被的依附,宛若与墙融为一体。
魏玠见此场景还有点心里怕怕的,立马拽着夜星影的衣袖,“什么人会死在这种地方?”
横刀却无所畏惧地拔出尸首旁卡入石地的刀。虽然不知过去数十年,刀刃钝,刀背锈,但这是一刀盟的刀他还是能够确认。
“难道说……”横刀忽而闪过一念,他划破自己的手往尸骨上滴血,血融于骨。
“他是你爹啊?”魏玠一脸惊愕。
“他应当是,我外公。”横刀哽咽。
他此生素未谋面的外公,正是一刀盟的一任先掌门冥刀。也是三十年前与飞刀门现在的师祖唐绣刀在刀峰决斗被打落悬崖的飞刀盟第一人。
对于外公,横刀知之不多。只隐约记得在年幼时听母亲说过他是怎样一位慈爱的父亲。后来父母双亡的横刀入了一刀盟才知,母亲远嫁后第二年,冥刀掌门便于决斗中丧命。
此后五年,横刀出生。但母亲只陪他过了七岁,其中又经历了父亲病亡,母亲也终究抑郁而终。命运轮流转,横刀最后回到了一刀盟。
几十年来,飞刀门与一刀盟两方决斗中坠崖之人好歹都能寻回一部分尸骨入葬。唯有当年冥刀掌门尸骨无存,立的衣冠冢。
横刀怎能任由外公的尸骨继续就在这里,但是植被盘根错节纠缠着,他竟一刀割裂山壁的藤蔓,破坏了植被。
正是这一割,让魏玠察觉到墙体有异样。他拉着夜星影上前查看,擦掉苔藓竟然也有刻字,“刻的什么?”
二人决定先帮助横刀搬离尸骨再查看墙上的字。尸骨的手骨完全被植被裹覆,解出来之后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把飞刀和半块玉佩。
尸骨完整取出,夜星影便用自己的飞刀抠墙上长进缝里的苔藓。魏玠从身后一把握住了她手里的飞刀,“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夜星影接受了魏玠的好意,自己去到横刀和尸骨边,鞠躬靠近。
上次发现时,毕竟夜星影一心想着回到魏玠身边也就没有对尸骨多加留意。
此番她便能明显看见,尸骨左胸第五根肋骨断裂一半。夜星影用那枚飞刀一比划,断裂口契合。飞刀刺心,必死无疑。
“没错,外公当年就是被一刀刺入胸口,坠崖而亡。”
夜星影与横刀默哀片刻,努力抠墙的魏玠也终于不负责任,将字眼全部抠干净,“弃刀绾青丝,来世不相负。”
魏玠念出了诗句。不管文学素养如何,这都显然是前面山壁刻字的下文。先抑后扬,先绝情后悔悟,或者说文字的表达如是。
这其中必定还有一段悲天悯人的感情故事,或许还跟冥刀掌门之死有关。
下山时,横刀恭敬端着死者的刀,夜星影与魏玠便帮他保管一下他的刀。
魏玠十分怨恨这把将夜星影伤到血流过多,几乎危及性命的刀,便玩弄起来。夜星影握住了刀和手,他便心虚闪躲。
可拔出来的刀让夜星影有所发现,她突然想起。其实早在第一次她与横刀对阵为他所伤时,她就应该注意到了刀身上的闪电标记。
横刀的刀,和唐璧月埋下的飞刀,都有闪电标记,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情况?而且唐璧月独独埋掉那一枚飞刀也是惹人疑惑。
一开始思索,夜星影继续下行时竟不注意脚下一个打滑。眨眼之间,魏玠眼疾手快地将夜星影整个身体抱紧,心的一惊一乍,叫他们眼里光芒四射。
“小心点!”魏玠一手握刀扭过头去,另一只手竟把住了夜星影的手腕,“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回到一刀盟之后,横刀随即将闭关山洞的发现禀告掌门,掌门便即刻派人去收殓。但是夜星影问起三十年前之事,那时候现任掌门也只是个孩子,只观摩了那场了冥刀掌门坠崖的对决。
“从日出到日落,打得不可开交,最终竟是……”掌门不忍回顾,“自那以后,一刀盟新掌门便决定与飞刀门势不两立,才有了往后至今,年年的生死月。”
飞刀门师祖是从一刀盟背叛离开的,但知道六十年前渊源的老人,恐怕如今只剩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