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鳅。”
苏零看了过来，语气平静：“他叫人过来抓我，他们要除魔卫道，要杀我，他要杀我！”
不知为何，慕容卿从这语气之中听出了浓浓的绝望。
“快进来，别感冒了。”
慕容卿开口道。
苏零眼眸空茫了一瞬，身形直直倒下。
在他倒下之际，一双手牢牢的抱住了他。
“原来你会化形啊。”
苏零看着慕容卿的身形和面容，迷糊之间开口道。
“是啊。”
慕容卿点头，把苏零抱起来。
他一直都会，只是从未在他面前化形过。
人形，真的能够做很多事情。
比如能够更好的帮助苏零，再比如能够让苏零更为的开心，在比如能够让苏零喜欢自己……
但慕容卿一直都很确认。
苏零，喜欢的，只是当做灵宠的他。
能够待在他身边的，也只有那丑兮兮如同小泥鳅一般的本体。
虽说红颜枯骨，慕容卿一向不怎么看重自己的相貌，但如果这相貌能够让苏零喜欢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苏零他会喜欢吗？
会如同喜欢楚天沐一般，不，会比喜欢楚天沐还要喜欢他吗？
“如果你把他拔除了，如果你这颗心，已经空了，那我是否可以做填补的人？我想做你的心。”
慕容卿把苏零放在床上，看着他昏迷的面容，低低的开口道：“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只要你给，我会努力把这里装满糖。
听说那也是这凡间最为甘甜之物。
不愿意你哭泣，不愿意你伤心，不愿意为此而伤神。
“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有机会啊？还是永远没有机会。”
慕容卿守在苏零的面前，看着苏零，眸光闪烁，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低，被风一吹就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未开灵智的蛟龙，他也是曾在世间走过知人情的蛟龙，他知道什么叫做欢喜，什么叫做喜欢。
但他也知道什么叫做克制。
越喜欢，就越会克制。
他脖颈之处的金环，或许从被这人套上开始，就再也无法挣脱。
可惜，他没有站在苏零面前的资格。
苏零太过强大且肆意，作为人人称赞的魔头，他似乎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抢到，如果他想，他也可以随时换掉自己。
慕容卿一直知道，苏零喜欢身为蛟龙身形的他，所以在苏零面前从未出现过一次的人形。
但他偶尔也想要苏零看他一眼。
可惜这个人，即便是昏迷了，也不曾想到他。
“天沐。”
苏零迷蒙着开口道。
慕容卿：“……”
那一瞬，他真的想用嘴堵住这人的口。
但他没有。
他不会做苏零不喜之事，永远不会。
只是这之后，苏零会不会因此赶走他呐？
慕容卿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刺痛，他并不想离开……
“你走吧。”
苏零恢复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慕容卿开口。
慕容卿手中捧着一个新烤好的鸡肉，闻言只是扯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怎么了？去外面遭受了一次打击，就让你这个魔头想要赶走灵宠，重新换一个强力的了？”
“是的，你太弱了，不能待在我身边了。”
苏零说着手中微动，一直约束着他的金环，猛地断裂。
“你自由了，小泥鳅。”
苏零说着就转身离开。
慕容卿摸着自己脖颈之处，眼眶微红：“我真的自由了吗？”
他为何率先感受到的是绝望而不是欣喜？
慕容卿没有走，他想要追上去。
“峥。”
一把剑嗡鸣的停留在他前方。
“不要在上前了，你若是在上前，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如同杀别人一样杀了你。”
苏零抱着手臂，停在不远处，看着慕容卿的眸光微冷。
“好啊。”
慕容卿丝毫不惧怕的上前，他现在是人身，眉目俊朗，眼眸多情，他看着苏零一丝一毫都不退让。
他离那剑越来越近，一步两步。
“停下吧，小泥鳅。”
苏零叹了一口气：“跟着我，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趁你现在能够脱身，尽早离开。”
“我是你的灵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慕容卿开口道。
“胡说，你那里是什么灵宠，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情感，你不是那些未开化灵智的动物，你……需要有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陪着我作恶。”
苏零看着慕容卿依旧固执着不肯移动一步，又开口道：“不然这样吧，你回去修炼，等你成龙之后，你就回到我的身边，到时候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也可以吗？”
慕容卿看向苏零。
“什么条件都可以。”
苏零笑着点头：“就算是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那好。”
慕容卿深呼一口气，看向苏零：“那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成龙之后，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算想赶走我，也不会这么容易。”
“哈哈哈，行啊。”
苏零笑着点头，但他的眼眸之中却是化不开的忧伤。
慕容卿转头化作蛟龙，一跃腾空。
他没有回头，他也怕他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
站在苏零的身边，需要强大的实力，而他现在没有。
他要好好修炼，等到成龙之时，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承担所有，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一定会好好的护着苏零。
他一定会对苏零千倍好，万倍好，好到他彻底遗忘掉那人。
“再见了小泥鳅，你在我身边会被我连累的。”
苏零看着慕容卿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心中有些许分别的悲伤，“小泥鳅啊，我可是把大部分的宝贝都给你了啊，希望你能够好好成龙吧。”
他刚说完，就感受到身后传来阵阵的破空之声。
无数御剑之人从他身后身前飞过来，把他团团围住，他们的剑羽之上飞扬起无数的宏光把他团团围住。
“是楚天沐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
苏零早已经预料了结果，只是他还心存那么一丝侥幸。
但现在看来，这一丝的侥幸，都成为了最为讽刺的一把刀，狠狠的扎入他的心底。
那人，原是这般讨厌他啊。
“来吧！”
苏零手中的剑嗡鸣而响，身上的魔气猛地爆发起来，他双眼突然变得猩红，在这略微暗淡的夜色之中划出一抹艳丽的红光。
“只要你们杀不死我，我总有一天，会把今日之仇，尽数还于你们身上！”
苏零看着面前的人，扬眉，出剑！
既然他已经成了魔修，那就要做最为肆意，最为强大的魔修！
那样就算有一日楚天沐不喜欢他，他也可以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旁。
永远无法离开……
修炼，修炼，不停的修炼。
蛟龙化龙，需要多久？
慕容卿不知道，他只埋头把所有的精力都沉入进去，他一定要实现自己和苏零的约定……
但就在他差一步成龙的时候，仙魔大战开启。
魔王被仙首封印。
这天下之中，从此再也没有一位叫做苏零的人。
“被自己所爱之人封印。”
慕容卿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些许晶莹的东西从他眼泪之中滑出。
“被自己所爱之人所杀。”
慕容卿声音呜咽，苏零，你该有多绝望。
他心痛苏零，他甚至在想如果苏零喜欢的是他，如果苏零选择的是他，他绝对不会让苏零陷入此等的境界。
但想着想着，他又觉得无望。
苏零已经不在了。
无论他在怎么想要和苏零在一起，在怎么想要实现约定，苏零都已经不在了。
悲伤之后，就是浓浓的愤怒。
慕容卿瞬间一跃而起，飞往了战场之中。
他要杀掉那人！
扒皮抽骨……
他输了，输的很惨烈。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他眼中晃过苏零的身影，他穿着初见的那身衣袍，朝着缓缓走来，他对着慕容卿张开口，好似要说些什么。
“……”
慕容卿想在最后在听清楚苏零的话语，于是放轻了呼吸，耳朵微微的竖起。
“小泥鳅，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苏零走进了慕容卿面前，慢慢弯下身，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就如同他们平日里一般亲昵的开口：“你要好好活下去啊，你可是我的第一位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吗？
可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朋友。
慕容卿缓缓闭上眼，在死之前，他甚至在想，如果有来生，他不会在于苏零相识。
最好不相知，如此才能不相思……
慕容卿醒了。
准确的来说，他又被苏零救了。
被苏零留给他的东西给救了。
苏零把唯一可以活命的宝物给了他。
直到现在慕容卿才明白，为什么苏零会对他说，让他好好活下去。
魔头，不应该是极度自私的吗？
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宝物，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机会，让给作为灵宠的蛟龙那？
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重获新生，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为什么他现在如此难过？
苏零，也在他心上扎根了吧，只要拔除就会痛不欲生，余下满腔的空洞。
慕容卿从未痛恨过自己的弱小。
若是他在强大一点，在强大一点，是否苏零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