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在深海的纪听窝在外祖母的藏书阁里，慵懒的拿着一卷书籍随意翻看着。
虽是如此，他的思绪却不在书籍之上。
“不知她在陆地之上，又在做什么……”
一声接近不可听闻的话语从唇齿间泄出，然后飘散在这一不大的藏书阁里。
实在是想念，他的第一个朋友，会说话，有温度，爱笑，也爱玩。
对深海里所有的事物都抱着好奇，游个半天就会喊累，然后让他拉着手牵她游。
为什么人类要对他们这么残忍，将他们赶进深海不够，还要大肆捕捉他们。
琉璃般的眸子轻转，然后落在自己缺失的鳞片上。
那一处的鳞片被他取下给了昭华。
此时已经长出了新肉，柔柔嫩嫩的，轻轻戳一下，痒得很。
她好久没有触摸鳞片了，是不是忘了他？
娇美的人鱼面无表情，眼睫轻颤，叹了口气。
耳朵动了两下，待听见来者是谁时他坐着没动。
“哦，我亲爱的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有点像人类世界等不到丈夫归家的怨妇呢。”来者摆动两下尾巴，眨眼就来到了纪听对面坐着。
纪听没理他，自顾自的发呆。只是在他哥哥抬手对他施展法术的时候挡了一下，一堆泡泡就出现在了他哥哥的头上。
纪听挪了个位置，翻下书页：“多大的鱼了，还这么幼稚。”
纪望把头上的泡泡弄掉，舒适的靠在椅背上摆着尾巴，明明和纪听一模一样的脸，做出的动作和表情却能够鲜明的让人知道这是两个鱼。
他随便捞起一本书，扫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只是拿在手上把玩，还挺好奇的问纪听：“你在想什么呢？那个人类女孩？”
他弟弟以前可不是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入深海打鱼寻找失落宝藏，总之很少闲着发呆。
尤其是在书阁里，不认真看书，在发呆。
这就很奇怪。
纪听给了他一个眼神，淡淡的转移视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很好奇一个黄花大闺男，情窦初开之后想的是啥。”
“没什么事你可以回了。”
“你要知道人类和人鱼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纪望撇撇嘴，抛着手中的书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就看见他弟弟表情就变了，微皱着眉头，满眼的不赞同。
纪听把书放下，也不看了，端坐着身体严肃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这个哥哥总是每个正形，有时候又看不到人影，说出的话稀奇古怪的。
“你急了你急了哎嘿嘿。”纪望拍着手，难得一见自家弟弟情绪起伏这么大。
之前一直是一只冷冰冰的鱼，就连和别的鱼打架也都是面无表情的。
纪听一阵无奈，不知怎么和这个哥哥聊下去。
于是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上，然后转头对他哥说：“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玩吧。”
纪望蹭的游过去，很是热情：“去哪儿？带上我呗，这海里我都不知道转过多少圈了，我可熟悉了。”
“都这么熟悉了，你不如待在这里好好休息，或者是看看书什么的，多了解了解其他事情。”纪听把门打开，前脚刚游出去，后脚纪望就跟了上来。
他绕着纪听转，使劲的推销自己：“别这个样子嘛，带上你哥我，这海里什么东西能找不着？”
“去找沉船和珍珠，最好是有钱的。”
纪听想了想，有个识路的鱼也好，就答应他跟着。
纪望一听要找什么沉船，就知道纪听为了什么，但还是想要逗逗弟弟：“你找沉船做什么？想要收藏宝藏了，还是为了什么人？”
纪听不理他，自己摆着尾巴游远了，几个眨眼间就游出了好久，只见着一抹纯净的蓝色一闪一闪的。
估计是戳破了他心里想着什么，心里害羞了，所以游这么快。
难得，很是难得。
他也赶紧甩着尾巴赶上去，就怕晚了，就追不上鱼了。
深海这地方他可比自家弟弟熟悉多了，这偌大的海里，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你这深居简出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知道哪儿有宝藏吗？”纪望几个摆尾就游到了纪听身边，点点游过身边的小鱼，笑着问他弟弟。
纪听瞟了一眼自己哥哥：“知道几个。”
纪望闻言有些得意：“你才知道几个呀，我知道的可比你多了多了。这东西南北海，就没你哥没去过的地方。”
纪听又看了他哥一眼，默了会没说话。
纪望也不催他，就隔他身边游着。
“你带我去。”他难得开口。
“这样嘛，也不是不行。”
好不容易等纪听开口了，纪望转转眼珠，像是有一肚子坏水的模样。
“不带去拉倒。”
反正他自己找也是能找到的。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说说你自己多大的鱼了，还死要面子，就是不懂得求鱼！”纪望本来还自信呢，看他弟这样觉得有些无趣，又分外痛惜。
“这深海之中，没有能够让我求的人。”
纪听只淡淡撇了一眼纪望，高傲冷淡的游走了。
剩下纪望一条鱼待在原地回味他之前的话。
等等，谁给纪听这么大的自信？
他不在的这些时日，他弟弟怎么变成了这样？！！
愣了一会又赶紧游过去，叽叽喳喳在纪听耳边开始唠叨开了。
昭华在宫中日子还算过得滋润，不消多久就有侍女前来请她们这群女巫去宴席。
傍晚时分，天际出现最后一抹绚烂霞光之后，灰色悄然侵染。
“没想到这次宴会规格还挺大的。”系统飘来飘去看了一圈，打量完其他女巫之后回到昭华身边。
昭华装作摆盘的动作让系统收敛点，“哎呀行了，你可别乱转了，你没感觉到有很多女巫都在看着你吗？”
“啊？”系统懵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得到它啊，它现在算是世界bug好不好。
昭华就知道它不信，随意扬扬下巴：“那你靠她们近一点，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系统半信半疑的找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女巫接近，都发现她们皱起眉头看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不科学！”它失声跑回昭华身边。
“要什么科学，你本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啊。”昭华嫌弃道。
这下再给系统几个胆子它都不敢再去乱逛了。
开玩笑，它一个能量体都能被察觉到，万一要是有哪个女巫能把它收了，那它
岂不是统没了？！
万万不可！
昭华瞟了一眼胆小的系统，没再吓它，在等着无聊的时候，她揪起桌上的葡萄塞到嘴里。
不愧是宫里的东西，就是水润清甜。
同时她打量着周围的女巫和大殿，在和一位男巫视线对上的时候，她礼貌的点点头。
虽说请的都是女巫，但是男巫也是有的，只是没有女巫多而已。
等到女巫们都入座了，宴会上井然有序的上好果盘点心之后，女王才姗姗来迟。
除了王后心腹以外，其他的侍从都退了下去。
系统馋桌上水亮亮的葡萄，但又吃不着，索性转移视线和话题：“你说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知道呐，反正一会就可以知道了，不着急。我就想知道这宫里的伙食怎么样，尤其是这种中等规格的宴席。”她吐出葡萄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王座那儿的位置。
因为想着要低调和其他女巫穿着相似，昭华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外面罩了个大黑斗篷，上好的料子即使是穿在身上也热不到哪里去。
衣服上还用极有光泽的黑线绣了暗纹，在光的折射下能够看得出设计上的小精巧。
“今日设宴，为了几件重要的事情，这些事只有在场的诸位才能做到。”女王充满威慑力的目光缓慢注视过所有女巫的脸，声音雍容大度。
女巫们放下手中事物，恭敬的行礼：“是我等荣幸。”
昭华也一脸懵的放下葡萄，跟着众人一起行礼，只是撇撇嘴暗中问系统：“她们是怎么做到口号和动作一致的啊？”
“天知地知我不知道。”系统回答。
这样整齐一致的行为，让人不由怀疑他们是早就排练好的。
女王满意的点点头，右手轻托：“不必拘礼，自在些就好。”
“多谢女王！”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昭华跟着坐好，竖起耳朵听女王怎么说接下来的事。
女王沉吟一声，先问了个问题：“想必你们进京都听过路上的传闻，虽然我下令静止讨论这些传闻，但是总归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众女巫惶恐。
实则心底不知道想些什么。
女巫喜独立行动，非必要的事情，是不会聚众在一起的。
她们大多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摩擦，如果有一天红线来表明他们的关系，那画出来的红线绝对是杂乱无章看不懂。
“不知女王是想让我等做些什么？”一位年老的女巫弓着背拱手对着女王行了个礼。
女王再次扫视了在座的所有人，沉声道：“此次唤诸位前来，是为了国王和王子失踪一事。”
这……
一时之间大家小声议论起来，只有昭华眯着眼睛打量女王若有所思。
“我感觉女王这个人，有点阴气森森的。”她舔舔牙齿，揪了颗葡萄在手心里滚着。
“啥？”系统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