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业这么多年，倒是少有看到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练习生脸上会有这样淡定的神情。
他看到对面的女孩平静的把文件放下，然后推到他面前来。
“很抱歉，这个合同我不能签。”
昭华敏感的看到导演的脸僵了一下，但是这又怎样，她心底冷笑一声。
一份陷阱合同，表面上看起来所有合约都是正常的，有着天大的诱惑，其实里面全是坑。如果签了这份合同，相当于是签了卖身契。
还是当牛马的那种，不累死你，也要榨干你身上最后一滴血。
不过就是想快速捞一把被利用者的价值，圈些钱，然后将没价值的人踢到一边去。
没有诚意。
“昭华小姐，是对合同有什么不满吗？我们只是拍个广告而已，并不是签经济合约。”
昭华悄悄翻了个白眼，忍住想直接开怼的心思，装作为难道：“我的经纪人不让我签除了她递给我的合同，就算是要签合同，也要让她过目，然后上报公司才可以签的。”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听不出昭华的拒绝，他点点头微笑：“据我所知，贵公司未有这样的规定。”
“今天开始就有了。”昭华笑笑，一脸纯真的说出这句话。
赞助商：“……”
他咳了一下，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温和的问：“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昭华依旧是那副神秘的微笑，也不开口指出，就让赞助商猜，看他能不能说上道来。
“昭华，昭华。”导演小声的喊她名字，拼命的使眼色，心里还有些焦急。
金主爸爸是不能得罪的。
昭华叹一口气，她把合同翻到那有问题的一页，指着某一行道：“为贵公司按照约定酬金代言三年广告，如果三年内代言其他商品将会违约，违约金额是代言金额的10倍。”
老狐狸笑一下，淡定的解释道：“昭华小姐果然细心，不知你有没有看到合同后面的。签订合约后，我公司会为你量身打造广告，所有旗下分销商都会上线你代言的产品。”
周华点点头肯定的他的说法：“您说的没错，合同我都已经看完了，不过里面并没有细说，除了固定代言费，我的其他报酬是哪些。”
简单来说，就是你这点钱，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老狐狸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他转头呵斥自己的秘书，问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吓得小秘书一抖，没敢出声。
“让你见笑了，我的属下没弄好合同是我们的失职。”
昭华腼腆笑笑，道：“无碍。”然后接着端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除了这个条件，你还有其他的条件吗？”
条件海了去了，你能改吗？
昭华索性把合同上不对的地方都指出来，每指出一处，导演和助理的冷汗就滑下一滴。
这个女生好难搞，骗不到。
他今日拿的都是公司拟定好的基础合同，往日有人这么挑剔的话，他的态度是爱签签不签滚蛋。
但是昭华……
他想想之前看到的那些热搜，和公司数据部分析出来的数据报表，决定再努力一下，大不了把合同再提高一个档次。
之后再爱签签不签滚蛋。
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他了解的点点头，笑的和煦，又寒暄了几句后，他们告辞。
等赞助商的人一走，导演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好好考虑。”
昭华笑着说好的，心里却一直在骂，考虑你个鸡大腿。
等再回到练习室，本来还有人的教室空下来，剩叶灵一个人在无聊的哼歌等她。
“其他人呢？”这个时间点也还没到节目组通知聚餐的时间啊？
“她们去梳妆打扮去了，女孩子嘛，要精致，美美的看着舒服。”
昭华点点头，盘腿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不去啊？”
“我要等你啊。”叶灵笑笑，他把歌曲关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然后把她拉起来，笑容甜美。
“我们一起拉屎叭~”
昭华：“……”
她瞄了一眼还在工作中的摄像机我，沉默的看着叶灵。
“快点快点，一会吃火锅呢，先把肠道清理一下，一身轻松。”
被拉走的时候，昭华表情一言难尽。
昭华一连翻看了许多评论，都是夸赞自己的，未免有些飘飘然起来。
许是从某个软件上看到了自己上线的通知，她突然有很多粉丝私信传来。
这股子热情虽然让她惊讶，但还是觉得幸福。随意挑了两条评论回复后，她将私信关掉。
因为短短的几分钟内她的私信消息狂飙，差点因为这些消息手机再次陷入卡顿。
想了想，总不能让别人白高兴一场，她从相册中找出几张照片放了上去，没过几分钟评论就过百了。
【华崽妈妈爱你！别吃太多容易胖！】
【这道题我会答，昭华这张照片是库存！】
【呜呜呜，拜倒在姐姐腰下，姐姐什么时候娶我啊啊啊！】
【华仔腰好细，还有马甲线，天呢，我要揽姐姐的腰！】
……
刷着刷着就上了热搜，这张舞蹈房里拍的秀马甲线照片得了很多点赞。现在正值节目大火的时候，几乎是没过多久就抓住了热搜的尾巴。
＃昭华是腰精＃这个话题一度飙升，除了昭华的腰，还带出了不少其他女明星的身材讨论。几个娱乐媒体一转发，就让这个词条挤进了热搜前五。
然而发完脖后就换号刷关注的昭华还不知道这波操作带来的连锁反应，她正在翻找大粉围脖保存精修的纪听照片。
最近节目播出，不少新图出来，加上粉丝的精修，每一张都能直接出圈。
忍住了把纪听照片设为壁纸的昭华交了手机，十分钟的时间甚是短暂，感觉都没玩多久就要上交手机。
叶灵打完电话，眼圈微红的来找昭华要抱抱，湿润的大眼睛灵动溢满伤心，说着说着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你……嗝，你有没有打电话？”她看到昭华一副平淡的模样，打了个哭嗝后问她。
“啊……我给忘了……”昭华像是突然想起来，她尴尬的嘿嘿两声，轻轻抱住叶灵，给她一点安慰。
原身并没有父母，是由孤儿院抚养长大的。原主自小比较孤僻，很少和人来往，所以没有什么领养人会注意到她。为了能够早点独立不给孤儿院增添负担，她签约了银河娱乐公司，做了名练习生。
年少不懂社会复杂，一签约就直接签了五年，拿着只够生活的薪水努力练习，在一次次失望后重新站起来，等待着下一次出道的时机。
许是怔愣的时间太久了，叶灵问她怎么了。昭华笑笑说没事，然后拉着她回到宿舍整理自己。
五年的合约啊……
算算也快到期了呢。
而另一边的马芳看见微博上的热搜，心里也有一些自己的算盘。
没想到之前忽略的练习生，还能有如此价值。
不能放过。
这档综艺节目，第一名会被海鱼娱乐挖走，成为他们公司的艺人。如果按照这个势头，昭华被挖走不过是时间问题。
以前怎么没发现昭华还是个热搜体质呢？
她看着电脑上的热搜数据表，沉默的转动椅子，眼底的神情捉摸不透，不知在想什么坏点子。
好歹是条正在成长的大鱼，可不能放走了。
今夜各怀鬼胎，每个人心里想的什么不得而知。
拐角处一双满是嫉妒眼眸不知在暗算什么，那种目光着实让人背脊发凉。
“梓蕊？你在这干什么呢？我们要回宿舍换衣服啦。”和刘梓蕊一个班的学员有些奇怪，她站在这好久了，至少有两三分钟。看她目光望着的地方，又没有发现什么。
刘梓蕊被叫后反应了几秒，然后扬起自己的招牌笑容回答道：“啊？啊！没事，我就感觉有些累，就发了会呆。”
没有多疑的学员点点头，跟她一起朝宿舍走去：“下午可以休息一下，你打算做什么呀？”
“练舞吧……”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刘梓蕊不动声色的瞧了两眼。
里面昭华还在吃东西补充体力，自打来了这个节目组，她的嘴就没停过，关键是人家还就是长不胖。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让人怀疑一个手臂都用不了就能把她圈起来。
“昭华啊，我可看见了，你的粉丝让你少吃点。”叶灵叠好衣服瞄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转圈圈的昭华，一把抢走辣条自己吃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昭华懵圈一会，顿时急了：“你还说我呢，你干嘛要抢我的辣条！马上下一次竞演就要到了，你居然还敢这样吃！我吃不胖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如此放肆！”
两人打闹一团，之前在台上的仙气瞬间消散，就像是哪家的傻孩子跑出来一样。
顾卿从浴室出来，看见快要摔倒的昭华时连忙扶了一下，犹如偶像剧经常演的桥段一般。
经典唯美。
系统：我感觉昭华就是来泡妞的，哪有半分攻略者的模样。
而在它看到昭华居然红了脸的时候，那种无语感达到了巅峰。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强制启动助攻略模式后被狠揍一顿，它这次也想像上次那样干。
“谢谢~”昭华起来，小脸红红的，那娇羞的模样和之前跟叶灵追逐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叶灵：果然，这才是她的真爱吧。
莫名吃醋的叶灵扭过头去，虽说转脸不看，但那偷瞄的小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后期播放之后，弹幕里满是“昭华你后院着火了”的语句，让人有些苦笑不得。
而现在，顾卿只是轻轻一笑把她扶正，温柔的道：“先去洗澡吧。”
被迷的晕头转向的昭华傻笑点头，快要走的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句：“今晚的情歌好甜，你超棒！”
微愣了一下，顾卿揉揉她的脑袋道：“你今天也超棒，真的像是海里的美人鱼呢。”
得到夸奖的昭华羞答答的拿着自己的衣物去了浴室，关上门的时候还给叶灵一个甜甜的微笑。
叶灵：原来情敌见面的感觉是这样的啊，劳资被绿了，能建马场的那种大草原。
她和顾卿不太熟，虽然同住一个宿舍，但是顾卿看着就很高冷，是个酷girl，感觉不太好接触的样子。
出乎她的意料，顾卿主动开口和她说话：“你今天的舞蹈很棒，跳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比前几次练习的都好，很惊艳。”
“谢谢！”她有些惊喜，然后看见顾卿从桌子上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本笔记本和很多胶带。
我去，原来顾卿还是个手账大佬！那些单调的胶带在她手里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裁纸刀顺滑的分离每一块胶带，然后拼出一个多彩的世界。
她安静的在顾卿身边坐下，小心的呼吸看大佬的拼贴，一时之间着了迷，连昭华出来的时候都没发现。
觉得自己后宫分外和谐的昭华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拽几包好吃的走出去，打过招呼后就溜了。
时间差不多了，估计纪听已经在那等着了。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哈口气，被冷风吹的一哆嗦。
天气越来越冷了，没有秋裤，她就能冻的跟孙子一样。
偏僻的角落处，一道熟悉的背影早已在那等候，黑色的丝绸衬衫好像是和黑夜融为了一体，莫名的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