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恐怕我这次的病就让我一命呜呼了,我早已经生无可恋,唯一牵挂的,也不过是这个正在我身体之中茁壮成长的孩子。
我的病稍有转变,大概是小雨离去的第七天,那天,我直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样,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廖天成此时并不在房间,私人护士见我醒了,脸上流露出了欣喜,赶紧说道:“夫人,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叫廖先生过来。”
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我赶紧伸出手拉住她的袖子:“不要去,帮我一个忙。”
护士怯怯的站在我的一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将我扶起来,我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你别害怕。”我安慰她。
小护士乖巧的将我扶了起来,一边贴心的给我弄来一杯水递到我的嘴边,见我气色比前几日好了很多,这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
“夫人,你现在身体好转了,小玉真替你高兴,你是不知道廖先生见你病了,他都担心坏了。”
我点头,并不想多言,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廖天成一直在我床边照顾我是可以感觉的到的,虽然心中有些动容,但是我还是极快的压制住了纷乱的心情。
我此时早已经不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并不想去思索他那一晚对我的一吻和深情的话语,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一瞬的心血来潮,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外面有些蒙蒙亮的天,示意那个小护士将我的手机递过来。
我昏迷的这几日,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加上家道中落以后我并没有几个朋友,不要说是问候的电话了,只有两个人给我发了消息。
一个是林叶的,她问我这几天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和她联系,我现在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心力和她解释,只能将她暂时的搁置在一边。
还有一个人,是梵离,那个要远赴国外的,我的钢琴老师,他告诉我要在下周出国了。
划着手机的手一顿,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梵离似乎说过他的舅舅是中心医院的副院长,而中心医院,正是小雨曾经所在的医院。
我欣喜异常,为了弟弟就算是请求梵离帮个忙又怎么样呢,我当即拨通了梵离的电话,刚刚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电话。
“清童,是你吗?”电话那边的梵离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点头,这才察觉到这是在电话里面梵离看不见我的表情,不由马上说道:“是我,梵离,我想见你一面,方便吗?”
还是和过去一样,梵离对我的请求永远都不会拒绝,挂了电话以后,梵离将我们约在了小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是我故意选在那里的。
因为弟弟的事情,我今天只穿了一件深色的连衣裙,梵离见我脸上苍白憔悴的样子,脸上的担忧和心疼十分的明显。
“清童,你最近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梵离迟疑的问道。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的和他开口将我这些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默了一会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梵离,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言难尽,等以后……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和你说,现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我态度诚恳的望着他,拿出来我十分的诚意,因为我知道,现在只有梵离能够帮我了。
梵离见我不愿多说也不勉强,当即点头说道:“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能帮到你的。”
我顾不得许多,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个弟弟,叫洛清雨,他……他前几天在中心医院手术失败去世了,我想要知道他去世的具体原因,你能帮我弄到吗?”
梵离闻言,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似乎是这才明白了我为何是如此憔悴的模样,默了一会点头说道:“好,这个交给我了,我这几天就给你答复。”
他是一个聪明人,此时见我难过的样子,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我的面上一喜,感激的望着他:“谢谢你,梵离。”
这是我在茫然无措,濒临绝望的时候,唯一一个肯无条件帮助我的男人,我怎么能够不感谢他。
梵离并不在意这些,未了,见我如今的这幅样子,眼中那关怀和心疼的样子让我一时间竟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视线定格在我已经微微显怀的小腹上,久久的无法移开视线,我自是明白他的疑问,自顾自的说道:“梵离,我怀孕了。”
他抬头看我,见我脸上坦荡的神色,未了,还看的眉眼弯起,虽然有些勉强,但终是说道:“恭喜。”
“谢谢。”我对他由衷的说道。
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对他说的最多的话,我想我终究还是无形中伤害了梵离,但是有些事情,大概是注定没有办法吧。
辞别了梵离,天色微微的有些黑了下来,我一个人徒步走到医院,在对着弟弟病房的那个大楼下面,久久的凝视。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此时这样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弟弟,此时也已经被别人取代,但是我知道,这是弟弟呆过最久的地方了,比我陪伴他的日子还要久。
稍倾,我拿起包里面早已经准备好的黄纸,拿出来,直接用打火机点燃,烧了起来。
今天是弟弟的头七,即使所有人都不记得,但是我不能忘记,因为传说中,今天是弟弟的灵魂回来看望自己的最亲的人的一天。
我怎么能错过如此重要的时刻,否则弟弟回来的时候看不见我,不知道又该是如何的伤心离去。
因为弟弟的遗体需要捐献,还没有入到坟墓,所以医院,是现在我能所想到给弟弟烧些纸钱最好的地方了。
我烧了很多很多,看见漫天的纸屑和翻滚着的火苗,这一刻的我心里面竟觉得格外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