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何等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扯了扯站在她面前的楚流云：“流云，今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楚流云回头看她一眼，很平静地点了点头，也没有了刚才的警戒。
等到路上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的时候，林氏才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自顾自往回走。
白茉莉快两步跟上去，问道：“娘，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林氏看起来有点生气：“要不是听馒头店的熟客说起，我都不知道你擅自拿了那么大一个主意！”
白茉莉一愣：“我拿什么主意了？我在做什么事情，你们不是全部都知道吗？”
“你找人赊账这回事，我们可不知道！”林氏道。
“啊？”白茉莉一顿，然后笑道：“我刚才是说笑，逗流云玩儿的，你怎么当真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林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白茉莉：“你老实跟娘说，你是不是找王大朗赊账了？后山那么多的工人，就算是这一年来你赚了些钱，也不至于雇得了。”
白茉莉闻言，面露难色，有点纠结地挠了挠头：“这事，我不好说。但是，这绝不是赊账。”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相当麻烦，但是看林氏的表情，好像白茉莉今天不解释清楚的话，她恐怕今晚连觉都不用睡了。
于是，白茉莉只能将前因后果用尽量简单易懂的语言跟林氏说了一遍。
林氏听完之后，果然云里雾里的。
“你说了半天，这到底是谁用了谁的钱啊？”
白茉莉挠头：“总之，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们家都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了，娘，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啊？”
林氏还要再说，不远处却响起了白青云的声音，他扯着嗓子喊：“娘——姐——你们在哪里呀？”
没有办法，林氏只能作罢。
“总之，想赚钱是好事，但是一定不能冒险。”林氏道：“我们一大家子人，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钱是赚不完的。”
白茉莉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上前去和白青云会合。
等到白茉莉再次把字画摊摆出来的时候，连周二哥都着实惊讶了一把。
“我还以为你在后山发了财，不会再来摆摊了。”
白茉莉摆摆手：“哪能啊，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你老本行不是卖馒头的么？”有人走上前来，在字画摊前坐下。
白茉莉看了他一眼，有点印象，眼小鼻子大的，好像经常来这里画画，后来又常来买美人图。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明天就回去卖馒头了。”白茉莉勾唇笑了一下。
这倒是让那人尴尬了，他扯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别啊，我开玩笑的。”笑完，他又立刻正色道：“我这次来可是有正经事情找你商量呢。”
“什么事？”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桌上，白茉莉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契约。
“插画？”白茉莉皱眉。
“是啊！”那人仿佛是早有准备一般立刻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白姑娘，你画作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大家都喜欢看你画的图。现在县里的书局看上了你，想要让你帮忙画话本的插画呢。”
白茉莉心想，那不就相当于是小说里面的插图么。
“正是这个意思呢！”那人笑得一脸油滑，一看就是能从中捞不少油水，因此极力劝说：“要我说啊，你在这里摆摊能赚多少钱，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你只要签了这个契约，大家看话本的时候，再一看你的图，你可就出名啦！”
“我对出名又不感兴趣。”白茉莉一扬手，把契约丢到一边。
“哎！”那人急了，赶紧去捡回来：“你就再考虑一下吧，这机会真的挺不容易的。你放心，就你这一手画技，一上去肯定是给畅销话本画插画。再说了，你不想出名，还不想赚钱嘛？”
“再说吧！”白茉莉看起来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人彻底失望，失望之余又有点生气：“你这人真是奇怪，赚钱出名的事情不做，要在这里摆个破摊！”说罢，揣着契约气哄哄地走了。
周二哥见那人走远了，问道：“你真不打算签啊？我听着都心动了。”
白茉莉扑哧一声：“我就算要签，也不能通过他这个人来签啊。”
这话让周二哥回味了一下，他睁大双眼：“你是想自己去摸门道？”
“嗯。”白茉莉道：“方才我大概看了一眼契约，落款的确是县里的书局。至于具体的事情，我决定亲自走一趟去看看，再做定论。”、
“这是个办法。”周二哥咧开嘴笑了：“茉莉妹子，真有你的。”
“那可是。”白茉莉用镇纸将宣纸铺平：“你也听他说了，有赚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干呢？”
“那你山上的事情呢？”
“我已经培养了一批略懂管理的人，基本的事宜，他们做就够了。除非解决不了的，由我来办，其余的基本都没有问题了。”白茉莉伸了个懒腰：“好久没练手了，也不知道画出来还像不像。”
许久没有出现的白茉莉回来摆摊，生意比之前好了很多，好像许多人都心心念念地来找白茉莉画画题字，于是这天收摊比较晚。
白茉莉突发奇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路边摊买了几本话本子，都是时下流行的。
“你要看吗？”白茉莉抽出一本递给楚流云，心想庙中只有他一个人，应该很是寂寞，读点话本打发时间也好。
楚流云接了过去，也没有说话，只是把书揣好。
白茉莉没放在心上，自己也随手拿了一本翻了一下，印刷有些模糊，插画更是劣质，油墨的味道不是香的，反而弥漫着一股油腻的味道。
不用说，肯定是盗版。
白茉莉叹了口气，也没有打算回去退钱的想法。他们这里毕竟是小地方，大半个镇子都是白家村的人，另一小半是另一个村的，识字的都未必有几个，恐怕连环画还卖得好一点，也就不讲究什么正版盗版了。
“今晚我就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这些人都爱看点什么东西。”白茉莉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