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茉莉的身形顿了顿，像是完全不认识楚流云一样盯着他看。
楚流云被看得不自在，皱眉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白茉莉的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和楚流云灰色的眼睛对视：“我以为，之前你蒙着我眼睛时说的那些话已经很明显了。你不是要去追求更好的吗？我怎么好再拿这门婚事阻着你的路。”
楚流云的表情变得铁青。
“我那么说是因为……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是怎么想的。”楚流云低声说道：“再说了，你都不争取一下吗？我现在虽然恢复了心智，但是没有什么势力，万一你劝一劝，我就……”
“不了。”白茉莉打断他：“之前你说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她看着楚流云笑了一下：“再说，你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楚流云。”
楚流云被白茉莉的笑容晃了下眼睛，有一瞬间的迟疑，听清楚她说的话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你什么意思？我就是楚流云，哪有什么你想不想要的？”
“你知道的。”白茉莉却说：“那个心智不全的楚流云，才是和我相爱的人。至于你，你只是和他共享一个躯壳罢了。”白茉莉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我强行留住一个躯壳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楚流云却越听越沉默。
“我这就走了。”白茉莉冲他淡淡一笑：“至于你今后想做什么，想必都会成功的。我只有一件事情恳求你。”
“你说。”
“要是你今后大有作为，要杀什么人……请你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们一家和我的朋友们。”白茉莉轻声说道：“毕竟我们都照顾过你，请你放过我们。”
她卑而不亢，但是句句都是恳求。
楚流云的神色变了变，才阴沉地看着白茉莉：“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杀人狂魔。”
“不是。”白茉莉摇头：“流云不是，你……你现在也暂时不是。我只是希望想自保，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我知道了。”楚流云应下，嘴角抿得很紧：“你放心吧，就算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茉莉心里颤了颤，她没有想过那个为了她什么都肯做的楚流云，成亲那天早上因为她轻轻一个吻都能发呆半天的楚流云，会说出“我对你没有感情”这种话。不过，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也的确不是她的楚流云了。
“好，好。”白茉莉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楚流云闷闷道。
“那我走了。”白茉莉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的空气令她窒息。她一路离开这座屋子，往街上人多的地方走去，楚流云也没有追出来。
或许，刚才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虽然知道壳子里面已经换了人，但是白茉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和她的楚流云道别。
再见了，流云。
闷头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白茉莉才发现，男人关她的地方离自己住的客栈并不远。他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仗着自己武功好，简直是为所欲为。
走在路上，她还能听到路上的人在讨论白天的事情。
“官府的人已经来过了，给那人收了尸。听说，是毒医门的人，在带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暴起，将他给反杀了！”
“啧啧啧，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听说毒医门的人不是从不失手的吗？”
“凡事总有例外嘛。看来这个人的身手十分了得啊，竟然逃出来，还反杀！真是奇才。”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去哪里了。”
“武功那么高的人，自然是不会屈居在什么小地方，将来是要成就大事业的。”
白茉莉匆匆穿过夜市，不想听那些人说话了。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走，白茉莉回到了客栈，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了上来，一脸惊讶：“姑娘，你自己回来了？”
“嗯。”白茉莉对他点点头：“我的同伴呢？”
“哎哟，今天您突然消失，大家都很着急，分头找你去了！”
白茉莉心中愧疚，说道：“我遇到一点事情，但是没有大碍……我出去找他们吧。”
她一转身，就和一个暗卫对上个正着，她吓得差点往后仰去，还好被暗卫给抓住了。
“白姑娘，你回来了。”暗卫说道：“我这就放信号，让公子他们回来。”
“好！”白茉莉赶紧点头。这么看来，齐五他们还挺有安排的，知道留一个人在客栈里等着。
信号放出去不久，所有人都陆续回来了。
“白姑娘！”陶南归跌跌撞撞跑回来，眼睛都红了一圈：“你没事吧？今天白天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你去哪里了啊？”
“说来话长。”白茉莉叹了口气，看了看齐五和陈殊，迟疑片刻，才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但是有一事，我现在要告知二位。”
“白姑娘请讲。”
“我不去毒医门了。”
话音落下，周围安静了一瞬。
“怎么，你不去找你的丈夫了吗？”齐五问道。
陶南归也不知道白茉莉怎么突然就放弃了，也不敢多问，只坐在一旁看着她。
“嗯，不去了。”白茉莉垂眸看着桌面：“刚才我得到消息，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也不去了，回去给他守寡。”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讲，她的楚流云，的确是死了。她并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人，这些人的身份她根本就不清楚，说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另外，她还有些私心。直到现在，她还在为楚流云打掩护，即便……他已经不是楚流云了。
“你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齐五追问道。
陈殊却突然说道：“你就别问了。”他看向白茉莉：“这是件伤心事，齐公子还小，不懂其中滋味。既然白姑娘都这么说了，早点回家去也好，免得家人担心。”
白茉莉浅浅一笑，对陈殊点点头，感激他的解围。
齐五还在若有所思，白茉莉已经转向陶南归：“小陶，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去吧。”
“哦……好的。”陶南归呆呆地应下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