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浑身一僵，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呼吸都变得沉重。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
秦屹北将他拉回自己身边，引诱一般问道：“自从遇见阮先生我就不太清醒，阮先生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阮软没有回答，眼神谨慎的朝车窗外看了看，少帅府的军队背对着站在三米之外，正好挡住路人想要往里探视的眼神，但只要稍加注意，还是能从前面的玻璃看进来。
“秦……秦屹北，有话好说，你先……先放开我。”他颤着声说道。
阮软此刻的表情就差把“好汉饶命”写在脸上，秦屹北被他这语气逗笑，爽朗的笑声在车厢逼仄的空间内散开。
“你笑什么？”阮软窘着一张脸，莫名其妙问道。
秦屹北忽而抬手挑起他下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的吻，阮软动了动嘴唇，蹙眉道：“想都别想，没门儿！”
秦屹北也不慌，云淡风轻道：“好啊，那我就把你带回少帅府，关到你愿意亲为止。”
“……”
阮软哽了一下，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勾住他脖子，蜻蜓点水般落下一道吻，唇瓣柔软且冰凉，却更胜燎原星火，一下点燃秦屹北平静的内心。
等他回味过来，阮软已经松开他。
“我走了。”阮软说。
秦屹北赶紧抓住他的手，意味深长道：“夫人的吻真甜。”
“谁是你夫人！”阮软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说完，逃似的跳下车跑了。
——
今日的北城万人空巷，家家户户大都放下手中的活，早早去了西街。
当家班主犯了叛国之罪，清芜园还能重新开园，看来少不了一出好戏！
只是，多数人仅仅只是走到门口，便不敢向前，谁知道暗处会不会有一把枪正对着他们，谁都不敢踏出这第一步。
“让让，都让让！”最外头有人喊道。
众人回头，且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最外围，车门拉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踏出来，男人一身警服不怒自威，金边眼镜后的眸子，如鹰隼般淡淡扫了全场一眼。
“是苏探长。”有人小声说道。
接着，众人便自觉让开一条道。
苏沛然负手而立，傲然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园内，自觉寻了个最前排的位置坐下，立马有小厮上来斟茶。
“苏探长都进去了，应该没事吧？”
“巡捕房的人都在外头站着，应该没人敢乱来了吧？”
“管他呢！老子今天就是要进去听戏。”
议论声此起彼伏，接着，便响起三两声脚步，不久后，园子中后排已经坐满了观众，怡然自得啃着瓜子饮着茶，全然将方才的顾虑抛掷脑后。
半刻钟后，帷幕拉开。
“将酒宴摆至在聚义厅上，我与同众贤弟叙衷肠……”
一声悠扬婉转的唱腔响起，台下便响起热烈掌声。
要说这清芜园不愧是近几年唱绝北城的一大梨园，即使没了陈岩深，他培养的那些弟子，也能独秀一枝撑起场面。
气氛逐渐高涨，阮软在台下看的热泪盈眶，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杜宁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道：“诶，小软，这么大人了还哭，妆都哭花了。”
阮软拿纸巾沾了沾泪水，“我只是太久没看见这场面了，有些怀念。”
杜宁叹了口气，“师傅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吧。”
阮软吸了吸鼻子点头，目光越过戏台朝观众席看去，最前排除了苏沛然一行人再无别人，军队的影子更是见不着一个。
开场已经过半，马上就要到他压轴出场了，那人……当真不来吗。
阮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戏服，忽然就没了上台的心情，台下数位观众，他等的人却迟迟不来。
“骗子。”既然不来之前又为什么追着问他上不上台，害他空欢喜一场，阮软低声骂道。
台上又唱完一曲，阮软拢起广绣，提着衣抉上台。
帷幕再次拉开，阮软一甩广绣，步伐碎碎，指尖微捻，杏眸流转。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是《贵妃醉酒》，阮软腰肢纤细，一颦一笑，一醉一卧，把握的恰到好处，嗓音一开便赢得满堂喝彩。
阮软借着抬眸的瞬间，快速在观众席扫了一遍，立即旋身唱下一句。
清芜园外。
一辆军车停在门口，副官拉开车门，秦屹北穿过前院来到戏堂。
远远的，恰好看见阮软挥起手中的帕子，遮在眼前。
帕子缓缓落下，隔着人海，四目相对。
秦屹北嘴角勾起，淡淡笑开，他看不清阮软的表情，但他知道，他此刻也在笑。
真是比女人还风情。秦屹北想。
为了更清楚的看见台上，秦屹北径直走到最前排落座，众人这才发现秦少帅居然也来了，心里俱是一慌，再看看周围军队并没有要动抢的意思，这才安心继续看戏。
“秦少帅这么闲，居然有空跑来看戏。”苏沛然开口道。
“苏探长看来也不忙，早就到这儿了吧。”秦屹北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沛然拿起茶饮抿了一口，“听说今天阮先生会上台，我也来凑个热闹。”
“凑热闹当然可以，”秦屹北声音沉了沉，“找茬可就不行了。”
苏沛然斜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悦道：“少帅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早前若不是我先进了清芜园，只怕等到少帅亲临，板凳都冷了。”
秦屹北冷呵了声，“那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台上阮软将要唱到结尾，原本还算平和的场面却忽然失控。
一名身着短打劲装的男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来，跳上台猛地冲到阮软面前，拉着他的手，面目狰狞。
“先生长的好俊俏，跟我回府上好吃好喝供着，做我的通房少爷吧。”
阮软惊的推开他，戏戛然而止，“放开我！你是哪里来的疯子。”
男人嚣张的大笑，“疯子也罢，大爷今天看上你，就是用强的也要把你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