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让他们站到枪靶子底下,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要去给那些东瀛人当靶子练习。
梁晋轩意识到危险,苦着脸不敢走过去。
山本见他们磨磨蹭蹭的,当即往地上打了一下,“过去!”
梁晋轩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转身想赶紧跑过去,胳膊却被人拽住。
他回头,见阮软站着一动不动,又劝,“这是教官,可跟刚才那几个人不一样,惹不得!”
阮软不理他,眼底像含着冰箭看向山本,硬着头皮道:“凭什么要我们过去。”
“你们迟到了。”山本一板一眼道:“无视纪律,就要受惩罚。”
“这么说,迟到的就得受罚?”
“没错!”
阮软勾唇,颔首扫向那支站的歪歪扭扭的队伍。
须臾,指着后排一名瘦高个儿说:“我看到他也刚到,为什么不罚他?”
瘦高个儿见他指向自己,心惊的看了看山本,又看看阮软,敢怒不敢言,缩着脑袋一语未发。
山本看过去,认出那瘦高个是东瀛人,怒道:“我是教官,我要惩罚谁,不需要你来指点。”
阮软冷哼了声:“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想让我们给你们当靶子练习枪法,你只会驱使我们!”
“啪——”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掌,掌印在皙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泛着红,加上刚才受的伤还没愈合,半边脸一下肿了起来。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山本说着,直接把枪抵在阮软额头上。
阮软挺着腰杆与他对峙,一副不屈不饶的模样。
梁晋轩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赶紧站出来求山本不要开枪,一边苦口婆心道:“阮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阮软微微垂眸,仔细思量梁晋轩的话。
是啊,他真是被冲动迷昏了头,他怎么能在敌人的地盘上撒野,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之后便是委曲求全。
阮软被迫低头道歉,终是只能认命站到枪靶下,做那些东瀛人特务的练习对象。
为了防止他们被吓跑,那些人还把他们绑在一个桩子上,刚才在食堂欺负他们的瘦高个幸灾乐祸的笑,举起枪假装正在瞄准目标。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梁晋轩却直冒冷汗。
“阮软,我要是死在这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梁晋轩颤着声说。
阮软立即道:“不能!”
“你!你太狠心了,亏我三番两次的救你,你居然连个小忙都不肯帮我。”
“相信我,你一定能活着出去。”阮软沉着道:“到时候你要做什么事,自己亲自去,可别指望我帮你!”
梁晋轩破涕为笑:“你可真会安慰人。”
远处,山本已经开始教导发枪的姿势,技巧,有几名东瀛人跃跃欲试,扣动了扳手调整方向。
阮软别开脸紧闭着眼,一颗心剧烈跳动着不安。
“砰——”
一道枪声响起,子弹由远及近,炸开在耳边,伴随着一声尖叫,阮软缓缓睁开眼,看见那些人正在欢呼庆祝,山本还笑着鼓掌。
“吓,吓死我了。我我我没死吧?”身旁传来梁晋轩的声音。
阮软侧首,看到那颗子弹就打在离他半毫米不到的位置上,难怪他会这么紧张。
“没事,你还活着。”阮软安慰道。
梁晋轩浑身发软,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见他们又抬起了枪杆。
这回,是对着阮软。
阮软也不再逃避,目不斜视,一双星眸里写满了坚毅。
他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直到那一刻,脑海里想起秦屹北的音容。
想起秦屹北说:你要活下去,活着看我打跑东瀛人,然后……来娶你。
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不是害怕死亡,是怕再也不能和他相守。
“砰——”又是一道枪声。
这次不是分毫的距离,而是直接从阮软侧颈的肌肤擦过,一阵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阮软!”梁晋轩惊呼。
血液顺流而下,染红他半边衣领,颈上那道子弹的擦伤尤为刺眼。
阮软一张脸愈发苍白,无力的笑了笑:“还好,撑得住。”
然而,山本似乎并不满意这一枪,朝那名发枪的学生训斥了几句,就见他把枪再次举了起来。
“这这这……”梁晋轩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奈何腿脚被绑缚着,根本做不了什么。
发枪的还是刚才那名学生,这天杀的第一枪都拿不稳,被骂了一顿谁知道会偏到哪去。
阮软认命的闭上眼。
可是,等了很久,却没听到意料中的声音。
阮软皱着眉睁眼,看见远处好像来了几个人,山本点头哈腰的和他们说话,那些原本没个正形的人一个个挺直了腰杆,拘束的很。
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要走过来,阮软颔首看去。
是高桥一泽。
高桥一泽显然也注意到他了,淡然的面容在走进后变得肃穆。
“你受伤了?”高桥一泽问。
阮软没说话,垂眸,一片默然。
高桥一泽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山本也没料到他会态度突变,毕恭毕敬道:“少佐,我们在练习抢法。”
闻言,高桥一泽转过身用日语朝他训斥,看上去非常生气。
阮软一身是伤,侧颈上血也没止住,流着流着,意识就陷入了昏迷。
*
北城今日已经有些回暖,但军校建在高山上,空气依然泛着冷意。
只不过,这些与那人比起来,都不足为惧。
千叶芳子跪在下面,卑躬屈膝,“少佐,我错了,请您责罚。”
从军校回来后她就一直跪着,算算时间,已经跪了一整晚了。
高桥一泽摆弄着桌案上的假花,面无表情,“哦?说说,你错在哪里。”
“……属下不知。”千叶房子低头道:“但少佐生气了,属下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