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入了夏,蝉鸣趴在树上懒懒的叫,叫的人心烦意乱。
阮软随着队伍上路,心绪却飘到了远处。
这次的任务算是对他们这些“新生”的一次初试。
前几日传来消息,东瀛军队安插在盐城的眼线暴露,战斗一触即发,国党与红党连成一线,迅速剿灭了埋伏在城中的大量东瀛军队。
东瀛这边派去了好些支援,才勉强把局势扳平。
但国党那边也不甘示弱,迅速调来了支援队伍。
而阮软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破坏国党的支援,让那些前去支援的兵力死在途中。
阮软刚收到消息就慌了神,想借口出去把消息带给霍钺,好让他提醒国党的人。
可东瀛这边谨慎的很,自从确定了这次的出战人员后,就将他们关在一个地方秘密训练着。
别说出去,阮软就是想见高桥一泽一面都没办法。
阮软一筹莫展,越想越乱,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见机行事。
等到了一处驻点,带领出战的指挥官才分别给他们安排任务。
这次来的人员中东瀛人居多,华人只有三个,指挥官安排了几名东瀛学生主要负责埋伏和狙击,还有几名负责观察周围的地势情况,随时做汇报。
至于剩下的三名华人,却未做安排。
队伍解散后,阮软更苦恼了。
有名白皮肤的东瀛人走过来,恭敬道:“少爷。”
阮软吓了一跳,左右看了半天,才指着自己,“你叫我?”
白皮肤点点头,笑道:“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阮软后退半步,上下打量着他,星眸里含着疑惑。
“你是谁?我可不是什么少爷。”阮软说。
“初次见面,您叫我前田就行。”他说,“是少佐让我过来的。”
阮软拧起眉。
原来高桥一泽知道他被派来执行这次任务,也一定猜到他想出去做些什么,所以故意不出现,但却派了人来监视他。
“少爷请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会保护您的。”前田说道。
“你被叫我少爷了,听着真难受。”阮软没好气道。
难道这次他就只能眼看着国党的支援部队被围剿,什么都做不了吗。
阮软算是看出来了,东瀛人根本就是担心,如果给华人安排任务,会有影响到整个围剿计划的某一环节被破坏的风险。
所以,他们这三名华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来陪跑的,顺便让他们看看,同族惨死在眼前的场景。
真是其心可诛。
“这次的围剿,也是少佐安排的吗?”阮软问。
前田低头笑了笑,“少爷,少佐的意思是,先让您跟着学习,不要急于求成。”
阮软冷笑:“多谢少佐好意。”
看来想支走前田是不可能的,既然摆脱不了,那就顺水推舟,让他当个垫脚石好了。
阮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为了这次的埋伏任务,军校特地提前了几天来部署。
光是看着那些埋下的地雷,阮软就能想到血肉横飞的画面。
如果有人侥幸逃脱,他们还在暗处准备了狙击手,坚决做到不让一人生还的结果。
阮软来到那片地雷池周边,心如擂鼓,鬼使神差的抬起脚……
还未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人用力一扯。
“少爷!”是前田的声音,“希望您收起这种愚蠢的想法!”
阮软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
他刚才想试着去破坏雷池,差点就以身试险。
“少佐命令我保护好您,如果您再不听劝,我只能带您回去了。”前田说。
阮软楞了楞,重重呼出一口气。
转眼到了次日。
东瀛这边部署已经成熟完善,胜利在握。
为了更方便监视阮软,前田紧随其后,把蹲守的位置安排在最安全的地方,周围有一圈狙击手保护着。
阮软坐在一旁,心安理得吃着东西。
前田走过来交代,“少爷,等会打起来了,你就跑到最后面去,离枪火远一些。”
阮软颔首,看见其余两名华人被压出来,双手被绑束着,一脸害怕惊惧,跟上刑场似的。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阮软问:“为什么要绑着他们。”
前田扫了一眼,道:“他们是人质。”
“人质?”阮软顿住,“可他们不是……”
前田笑的高深莫测,“我们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打不过国党的人,至少手上还有其他筹码。”
阮软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这是要拿华人同胞去逼国军的人束手就擒。
阮软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享受高桥一泽的庇佑实在太可耻了,他实在想不到,东瀛人居然有这样的目的。
“放了他们……行不行。”阮软低声道。
“少爷如果见不得血,还是同我一起回去吧。”前田说。
阮软哽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一定,一定不能让华人的兵力损失一分一毫。
说话间,有哨兵传来指示,国党的人就要过来了。
按照原计划,等他们一踏入雷池,狙击手就开始扫尸。
阮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片刻,有阵阵紧簇的车声传来,风沙飞扬,轰隆声穿过这片安静的丛林,一个个黑黝黝的枪口,直指着那个方向。
阮软瞳孔皱缩。
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但阮软不会认错,那是秦屹北的车!
这次支援的军队,居然是秦屹北的军队。
刹那间,血液逆流,一颗心在胸腔剧烈跳动着。
阮软眸光一凛,猛地站起身一脚踢在离自己最近的狙击手身上,怒道:“你碰我干什么?”
那狙击手也楞了,嘴里念着几句听不懂的日语。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
前田忙站起来拉他:“少爷!快蹲下,不然就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