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衣的脑袋里轰鸣一片。
江菩两只手像是攀上浮木的溺水人一般，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撕咬过后的缠绵好像初起的春光，照的整个简陋的静室里一片旖旎。
江菩原本发着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手上也渐渐泄了力，许是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无恙，便从紧绷的状态逐渐放松下来。
被放开的秦天衣，一张脸上阴晴不定。只那已经被江菩的牙齿咬到红肿的唇，露出了些许的狼狈。他恍然的掏出自己怀中的素帕子擦了擦嘴巴，又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人。
江菩呼吸渐渐平稳，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睡死过去。一副丰润的双唇透出可口的樱桃色，秦天衣甚至能看到，那想让人吃一口的唇珠上，晶晶亮亮。他一张脸瞬间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虾子，胸口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醉酒了一般，浑身竟然飘飘然的酸软无力。
可床上的人凭什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任凭自己在这里思天想地？想到这里，秦天衣恶从心起，于是狠狠的赌气似的掐了掐江菩的脸。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便是一张带了面具的脸，出神的盯着风雨楼的招牌。
第二次是在风雨楼，她告诉自己“杀人杀腻了”，天真里带着一点儿他从来没有在其他女人身上见过的，霸道又自信的气息。
他有时候会有点儿困惑，怎么一个人可以有千面万面呢？他昏迷时见到的，温柔的擦拭他的脸的样子；马车上毫无廉耻的摸上他的腿的样子；啃着鸡腿，又略施小计撕得一大块鸡皮的机灵样子；救他时身手利落的英姿飒爽的样子；危机四伏的宫宴上的随机应变的样子……
即使是南风来禀报她在收来茶馆的行程时，他即便没有在场，也能想象到她为了一个寡妇据理力争的有力的样子。
她像是这个陈腐社会里的一点流动起来的风，他想继续看一看她的其他的样子，若是没有……若是没有宋清秋……
若是没有宋清秋会怎么样？他不知道。她是流动的风，而他，不过是个被囿于轮椅上的……
想到此，秦天衣握着自己轮椅扶手的手暗暗用力，死死盯着自己的腿，自嘲似的笑了笑。
即使不是这双腿，那背后的一整张网也不会允许自己沉沦下去。
夜灯初上，江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自己的雕花大床上。于是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是又被救回来了。
房间里已经被人点上蜡烛，菊豆似的火苗明明灭灭，倒使整个房间有了一丝温暖的生气。她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时候习惯性的捂上自己的嘴巴。
“嘶！”江菩那与手粘上的嘴巴，疼的令她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昏迷的时候磕到嘴巴了？那，那她的脸有没有被摔破像？
江菩正想着便一个打挺爬起来，顾不得穿鞋，跑到铜镜前仔细看了看。
只见铜镜里的自己面若桃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透着已经睡饱的红润。她转过来，又转过去，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没问题。
她往镜子前凑了凑，又仔细观看自己的嘴巴：似乎有一小块地方破了皮，刚刚被她的手擦着了，便疼了起来。可那地方实在刁钻，牙齿便是要咬也不太容易，可要说是磕破的，她也无法想象。江菩丧气的摇摇头。
“江姑娘醒了？”许是自己的影子被烛光，照到窗纸上被人发现了，门外传来孙婆子的声音。
“是，婆婆。”
“我帮你打了水来。”
江菩：“多谢婆婆。”
边说着，江菩边把门打开，从孙婆子手上把水接了过来。
孙婆子也没进房间，只在门口仔仔细细盯着江菩看，江菩被盯的一脸的不自在，正在自己要开口问的时候，不料孙婆子却先开了口：“江姑娘，你先熟悉一下。主上吩咐过了，你若是醒了，便要你去他房里。”说完，便停了一下，脸上是满满的关不住的笑意。临了她又说道：“我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准备饭菜。”
什么叫“给你们准备饭菜”？给她和谁？秦天衣？那把自己关到静室不给吃不给喝，让她毒发差点儿疼死的人？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已经被人提醒过几次她不过是个小侍女而已，自己能有多大脸和他一起用饭。
江菩自嘲的摇摇头，秦天衣叫她过去准没好事。于是待孙婆子离开之后，她把衣服换下来，擦拭了身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江菩收拾好刚要走到门口，便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从一个小柜子里哪出温颂和送的玉容膏，用指甲扫了一点儿，擦到自己嘴上破皮的地方。
“尔中，可探知到她的情况？”一脸焦躁不安的宋清秋问道。只见来人喘着粗气，还来不及喝水，便大汗淋漓讲道：“世子，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丞相府滴水不漏。”他说完，便赶紧抓起自己腰上的水囊喝了一口，许是急了些，差点儿咳起来。
宋清秋眉心渐渐蹙了起来，望着院子里的楝树，自然自语的说了一句：“是时候拜访丞相府了。”
秦天衣放下手上的奏折和毛笔，打量着站在书房中央的江菩。
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已经没有了在静室时的狼狈样子，衣服也已经不再脏兮兮。来之前许是梳洗打扮了一番，虽是未施脂粉，但脸上依然是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月亮。
只是，她嘴上油润润的像是一只涂了油脂的樱桃。他想起他那慌乱中被蹭去一块皮的唇，脸上一热，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绷着一张脸，冷冷问道：“可还有不适。”
“禀主上，无恙。”秦天衣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江菩也乐得自在。只盼着他能够问完话，自己能赶上厨房的一口热饭。
“你毒发昏迷，南风把你带回房间……”
“主上……饭菜已准备好，您是在书房用饭还是改去‘听风堂’？”秦天衣被南风的声音打断，他那似乎是在解释又像是把自己开脱出去的话没有说完。
“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