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山,蔺都以南最险要的山。其山顶有文人讲“飞鸟绝迹”,倒是臆想的。人都能在山上建造一座宫殿出来,何况是长了一双自由的翅膀的鸟儿?
可这山也着实难爬。江菩一边手脚并用往上爬一边心想,幸亏黑衣人阿罗叫人给自己解了绑,不然她该如何上去?
秦天衣的轮椅是上去不得的,可黑衣人们得了自己主子的令,一定要好好待他,于是他便被人用滑竿担了,和轮椅一起往山上走。
张安安是个懒汉,在前世,是一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货。人人都说运动使人快乐,她不,她只想躺着。能让她快乐的之后咬一口满嘴流油的鸡皮和快乐肥宅奶茶。当然,路她都不想多走一步,爬山更是不要想。
尽管,江菩的身体经过多年的训练,对于运动全部不再话下,有些动作习惯甚至已经刻进了她的肌肉里,可不幸的是,拥有这幅肉体的人,是一个叫张安安的咸鱼。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这幅身子被她霸占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就想要这幅身板?
江菩觉得自己在心里吐槽的乱七八糟,她不小心一抬眼正好看到依旧是被人像供佛一样的秦天衣,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实力啊!哪怕是被俘,都有着不一样的待遇。
秦天衣感受到江菩怨念的眼光,于是低下头,高高在上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犯罪!犯罪!犯罪!
秦天衣什么时候得了个“随便对人笑”的病?笑的她心里砰砰跳!
江菩忙低下头,继续爬自己那好似永远没有尽头的山。
山林的雨早就已经停下来了,越往上爬,竟然还有了一点儿阳光射了下来。只不过树冠葱茂,也漏不出许多。树下野花开的密密层层,草儿叶子看起来十分厚硕。
江菩很是替那些被牵着的马感到可怜。试问,这么肥的草,哪匹马不想嚼一嚼?她若是一匹马,这么肥美的草若是吃不到,她肯定誓不为马。
一边胡思乱想着,江菩一边觉得脚下的路竟然坡势减缓下来,大概、终于、可能是要到山顶了。
怀山山顶真是别有洞天,饶是见惯了电影与电视剧里大场面的江菩,当真正的身临其境的,处在一片仙境里的时候,仍然被震得目瞪口呆。
“秦郎,一别经年,你可曾念我?”
江菩被一声“秦郎”给酸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还未来得及去看秦天衣的表情,便觉得眼前似乎飞过一个似火的身影。待影子站定了,江菩这才看清楚。
只见一片缭绕着雾气的建筑物面前立着一块高高的石壁,上面写着“若伽”二字,而高高的石壁上站着一位一身红衣的女郎。她云鬓高耸如画,眉眼里带着点点星光,远山眉黛寂静无声,她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微微带着笑的直视着秦天衣。
“不曾。”秦天衣冷冷的回道。
红衣女人也不恼,微微一笑,幽幽的说了一句:“真是寂寞啊……”
听到这句感叹,江菩着实是被感动了。她想起上一世读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里说:对我来说,听女人一万句自己身世的可怜,也不如“真是寂寞”这一句低语让我产生共鸣。
江菩深以为然。此时此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忘记了又是谁让自己爬山爬到想吐,她只想化身成秦天衣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混蛋,赶紧去抱抱那个寂寞的红衣女子。
“思琮,你莫以为你们做的这些事,王上不知。”秦天衣依旧是冷言冷语,“他未动,只可能是顾忌了张皇后的面子。”
穿红衣的女子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你终是喊我的名字了呀,我以为你便把我忘记了。”
秦天衣不答她那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又说道:“若把我带到你这里,也是我预料到的呢?”
思琮听到秦天衣的这一句,苍白的脸色好似更加苍白了,她安静的盯着轮椅上的秦天衣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再不复刚刚的从容镇定,又似乎带了娇嗔的说道:“秦郎,你总是如此无情。”说完又带着一些楚楚可怜的说道:“若我只想着医治你的腿呢?”
秦天衣冷笑一声,一双眸子上竟然带上了江菩从未见过的邪气:“你安知我这一双腿也是计划好的?”
思琮的脸上登时从一片无奈又转成愤怒 :“秦天衣,你莫过于太自负了!这天下人天下事怎可尽如你意?”
江菩是听懂了,这寂寞的姑娘的意思是:秦天衣你可要点儿脸吧,别蹬鼻子上脸。此时此刻,江菩已经放松下来。没有什么是一个香香甜甜干干净净的美女可以使她心生柔软的,若是不可以,那么多来两个。
江菩把对自己的可怜,以及对整个世界的怒意,全部归于这些头脑没有开化的统治阶级。而统治阶级现在的统称是:男人。
那么秦天衣在此列吗?她认真的想了一下。好吧,看在他长得帅,又是自己大腿的份儿上,秦天衣可以从此队列里面出来一会儿。
女人啊,总是这么没原则。
“我自然是掌握不了这天下,也无需我掌握。只你的做法实在是太蠢了。”秦天衣邪气的眼睛一挑,话里带着讥诮。
思琮已经不想答这人的话了。依旧是老样子,依旧是一副心被狗吃了的德行。她何苦来哉?
“阿罗?”思琮问道。
“属下在。”阿罗从人群里出来,又不自在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掩了掩露在外面的皮肤。
“受伤了?谁!”思琮脸上带了怒意。
阿罗 眼睛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正要回答,却听到一个冰凉的声音答道:“我。我刺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