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比较冒犯的问题。”杜磊将大致情况了解后，说道。
“杜警官有什么问题就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沈芸没有拒绝。
“你有没有怀疑过是陈叔同伙何姨联手坑害你呢？”杜磊眼瞳斑驳。
于海微顿，同样提起神来，看着沈芸的脸，后者一滞，旋即神色变幻，有些复杂怪异。
“沈芸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杜磊察觉到了沈芸的反常。
“没，”沈芸摇头，“就想起一些事，关于杜警官提出的问题，其实我也怀疑过陈叔何姨，不过也只是怀疑，毕竟除却鬼神一说，最有可能的就是身边的人搞鬼了。”
沈芸声音诚恳，她自然也不是什么笃信鬼神的人，毕竟是新时代教育的大学生，若是还极度封建迷信岂不枉费十几年教育。
“是什么让你引起这般怀疑的呢？”杜磊的声音如影随形。
“直觉。”沈芸低声说。
“直觉？”
“女人的直觉，如果杜警官真要细问为什么怀疑的话，我也不知哪有值得怀疑的地，陈叔何姨对我都很好，照顾我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很到位，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对我不利的可能。”沈芸认真地说。
“我知道了，”杜磊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请术士道士来解决这件事是谁提出来的？”
“杜警官也知道这件事了嘛。”沈芸倒也没有过分惊讶。
“于海先生告诉我的，对于这件我们都抱以质疑。”杜磊看了眼于海，后者点点头。
“我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是何姨提出来找个风水大师来看看，说不定能压住宅中的鬼祟，当时我也是无计可施，便答应了他们，而且邀请的大师我也看过，一些事迹虽说很玄乎，可对付这样玄乎的事不就需要玄乎的人来嘛。”沈芸细思一番，答道。
“还有其它的事吗，亦或者你对这起案件的疑惑也可以向我提出来。”杜磊抬起头来，看向沈芸，后者靠在床头，头顶着苍白的灯光，缓缓地摇头，“没有了，相关案情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向你们了解的，现在我还不想知道那么多，自己的事已经够操劳的，只想警方加紧破案告慰古城的在天之灵。”
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像是在耳边低语。
“警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这点沈芸小姐大可放心。”杜磊收起记录本，起身说道。
“我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二位接下来请自便。”他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去。
“杜警官慢走。”沈芸礼貌地说道。
于海看着杜磊离去，一声杜队随着房门的开合传来，他向警员交代了些什么，随后离去了。
“于海。”约莫几息之后，沈芸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于海闻声而去，站在床头，看着面无血色的她。
连日来的波折早就将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孩折磨的不成样子。
“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有警察负责，我也会帮你解决的。”于海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芸很乖，任由他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如果说重来一次，你还会绑架我吗？”沈芸突然仰面，看着那伫立在灯光中的男人。
于海一愣，手中动作僵滞，旋即他摇了摇头，“不会啦。”
“为什么？”沈芸有些意外。
“那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糟糕的事了，你的父亲还会活着，你也不需要承担这么多的压力，轻轻松松，自自在在的比什么都好。”于海微微笑着。
“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世界上那么多人总会有你喜欢的，不用承担痛苦活着，多好。”他低语着。
沈芸目光朦胧，神游物外，她的记忆翻飞流转回从前，那点滴记忆刻在脑海，每一幕都那么真切，历历在目。
良久，她低声自语，“可世界上只有一个于海。”
她的声音落在于海的耳中，后者轻笑一声，眼角划过莹莹泪光。
是啊，感情或许是千奇百怪，可彼此却是独一无二的。
他轻轻抱着沈芸，“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怎么糟糕至少还有我陪着。”
“嗯。”沈芸微微点头，应道。
她的脑海一阵翻腾，迷雾之中是钢铁一般的决绝。
就在那么一瞬间，沈芸心中暗下了决心，有些事情必须她自己去解决，她不想再牵连于海了，她已经耽误他太多了。
苍白的光笼着紧紧相拥的男女，炙热的情愫里，是各自的决绝，他们都想为彼此献身付出。
时间分秒而过，约莫一刻钟后，两人也是道别离去了，没有什么激情澎湃，他们都严格守己。
沈芸从床头缓缓地滑下，她靠着枕头，眼中映着苍白的灯管，不知不觉，孤独彷徨的感觉再度爬上她的肌肤上下，幽邃的记忆腾起，是那鬼祟的梦境。
她想到那阴影中凝望的人，来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这一切的一切绝非噩梦那么简单，在惊醒的那一瞬间，她点亮灯光，拉开窗帘，在那长街巷里的漆黑里看见了一双凝视的眼瞳。
那人浑身都被包裹着，在幽深逼仄里抬头仰望她的面孔。
不会错的，那对眼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是那么刻骨，她想，他们在哪里见过。
“你到底是谁？”沈芸自语着，那苍白的光在她漆黑的瞳子里旋转消逝，黑暗铺天盖地地湮没了她。
……
晨曦刺破黑夜的面纱，远方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玫瑰红，大日模糊的轮廓渐渐在天边爬升，又是一日清晨。
吴宇柯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彻夜的操劳让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是糟糕，血丝爬满他的眼球，他将脑袋从茶几上拿起，目光看向那裹着白色被褥的病床，苗佳的身影已然不见，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苗佳已经起床后，急忙站起身来，稍稍整理衣装便推门出去了。
苗佳那个丫头果然还是耐不住性子，放着这样的案子一定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清晨的医院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四下是流动的医护人员及踉跄行步的病人，他循着人流走到了大厅，各司其职，他也有自己要去干的事，来到了前台，他向那熟悉的小护士打了个招呼，随后开口问道，“请问你们院长办公室在哪？”
没错，吴宇柯此行的目的便是调查院长，在昨日阴差阳错之下，他从医生口中得知陈叔与院长非同一般的关系，而如此一来二者机油卡盟是行凶者与帮凶的关系。
“你往后面走，有一栋专门给主任医生办公的地方，顶层就是院长的办公室了。”小护士偏过头去，目光飞越。
吴宇柯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便迅速动身而去，医院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栋建筑，市立医院在整个绿藤市范围都算的上是大医院了，五六栋建筑那是起码的。
吴宇柯一边问路一边赶去，到最后穿过一栋栋建筑来到一只有三层的小楼前，飞雪给它塑着一层漂亮的银装，比之其它建筑，这栋小楼有些破败，看起来许多年没有翻新过了。
他仰面望着，目光流转在那一扇扇窗玻璃前，皆是紧闭着，外挂的空调机正呼呼的运作着，吹出的风将白雪融化。
来这里的多半都是医者，少有病人被搀扶着而来，一眼而去就知道是有地位财力的，否则也没那个资格进到这象征医院权利集中的地。
吴宇柯绷着张脸，迈步而去，深浅不一的脚印在雪地上铺开。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有提前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这边是不允许进入的。”一位白色长衣的医生走了上来，他挡在吴宇柯的面前，轻声说道。
语气还算和善并没有高人一等的意味。
吴宇柯也没言语，直接从内衣口袋中亮出证件。
“原来是警官，来这里是因为发生在前院的案子吗？”医生和颜悦色，显然也是个久经世事的家伙。
“有些东西需要调查，无奈才前往此处还望见谅。”吴宇柯礼貌地说。
“配合警方工作是公民的义务，不过还请警官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医生让开条道来。
吴宇柯点头，走了进去，映眼而来的是一道道流动的身影，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清，运作着的电梯正将一批又一批的人带上高处，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连这三层的小楼竟然也安装着电梯，不过转念一想，也算合乎常理，万一有什么病人突然出事那可是和死神赛跑的东西，总不能将时间浪费在爬楼梯上吧。
他并没有选择电梯，而是一人沿着楼梯缓缓地往上爬，他仔细观察着沿路的各个角落，每一处细节吴宇柯都尽心捕捉着。
这里的监控摄像很到位，基本没有死角，只要录像没有损坏，调查起来应该很简单。
穿过楼梯廊道，吴宇柯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前，一铜制的牌匾从墙体中延伸出来，院长办公处几个大字清晰的纹刻其上。
他肃穆神色，走到门前，轻轻叩响了它。
“请进。”有些苍老的声音。
吴宇柯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阵阵暖气，墙角的柜式空调正喷吐着热浪，他反手带上房门，走到了那正伏案书写的老人面前。
“有什么事吗？”院长并没有抬头，手中奋笔疾书。
吴宇柯皱着眉头，前后的表现让他以为这家伙已经知道他是警察了，“你知道我是谁？”
言出，那伏案而坐的老人身形一滞，旋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老的容颜，花白的头发衬着褶皱的皮肤，让人生不出任何危机感。
无法想象就是这么一个老人配合陈凌完成了藏尸。
老人眯着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而后一脸茫然地问道，“你谁啊？”
他确实不知道来者的身份，可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
“警察。”吴宇柯证件都没有露出来。
老人微愣，旋即向笑了起来，“原来是警察啊，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就直说，前院那起案子，我作为院长自然有不可逃避的责任，毕竟发生在我管辖的地方。”
“案发当时，你身在何处？”吴宇柯寻来张靠椅坐了下来。
“能说一说具体时间段吗？”老人问道。
“前天晚上十二点到八点。”吴宇柯十指交握，撑着下巴。
“也有些时候了，你让我好好想想，人老了，脑子不好使。”老人眯着眼睛。
吴宇柯点头，偏头将整个办公室观察了一番，二十余平的面积，作为办公室已经算得上是豪华了，空调书柜茶桌应有尽有，典型的闲云野鹤生活。
“当时我应该在办公室值班。”老人沉思半天给出了个答案。
“大晚上的，您身为院长一把年纪还需要加班吗？”吴宇柯随口问道。
“警官说笑了，既然身为院长，那自然得起带头作用，以身作则，不然怎能服众。”老人笑着说道。
一副模样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模样。
吴宇柯皱着眉，果摸爬滚打到这个地步的，哪个不是老奸巨猾，面对这些问题处理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有谁能替你作证吗？”吴宇柯步步为营。
“各科的主任都可以，当天晚上值班，我和不少主人谈过话，都是些工作方面的问题。”老人坐直身子。
吴宇柯神色凝重，他还想问一些更细节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陈凌你认识吧？”他选择直捣黄龙，提出最关键的问题，陈叔他大致了解调查过了，原名陈凌，早些年干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安生了下去。
“陈凌？警官怎么突然提起他？”老人一副惊讶的模样，让人抓不到半点可疑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