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他死了,我看见他的尸体了,被塑在混凝土中,虽说只遗露出半截脑袋,可我绝对不会认错的!”男人脑中闪过那骇人的一幕,纵是自己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触及那一副画面时,依旧忍不住寒战,凶手的手段实在是太残暴了。
“就昨天媒体报道的,环城一带的案子?”铁虎挑眉,他想起昨天电视台媒体报道的案子。
“对,当时我就在现场。”男人看向铁虎,眼中跳动着恐惧。
“死的好,死的好啊!”铁虎咧嘴大笑起来,“那个家伙一直和我作对,现而今总算遭报应了吧,他早就该死了,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位壮士出的手,最好把龙会那帮杂碎全杀了,才和我的意啊!”
铁虎肆意地大笑着,眼眸中掩不住的兴奋。
对于他来说,龙一的事那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少了他,他们铁虎帮在绿藤市也不会过的那么憋屈。
“老大……难道龙一不是你杀的吗?”男人一脸茫然,眼中满是不解。
“我?”铁虎皱着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老子这几天压根就没出过远门,更别提去杀人,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龙会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他说着,声音渐渐凶狠起来。
男人更加的茫然不解了,可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他颤抖着身体,声音支吾哆嗦,“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铁虎一脸的不耐烦。
“可是我在现场清清楚楚看见了老大您的车啊,那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车牌号XXXXX。”男人低着脑袋,一股脑的说道,之所以会如此火急火燎惶恐不安的找上铁虎,无非是他在现场发现了铁虎的座驾,便认定是铁虎杀了龙一,而现而今龙会震荡,一旦了解到是铁虎干的,肯定会伺机将其杀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铁虎像是炸毛的狮子,他的眼中透着愤怒也透着幽幽地恐惧。
男人缩成一团,颤抖着声音将之前的话再陈述了一遍。
铁虎眼神涣散,一瞬间,深不见底的寂静包裹了他,他踉跄着退去几步,手中的尖刀也跌落下来,他知道,男人没有说谎,帮会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谎,那样做过的人都死了。
品牌北京现代,牌照XXXXX的车辆确实是他最近常使用的车辆,可早在事发三天前,那辆北京现代就莫名失踪了,当时他以为是被盗窃了,为此还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搜查,无果后便不了了之了,可谁料今日再次出现竟然是在凶案现场里,而死去的人是城中第一帮会龙会的老大,这让铁虎不寒而栗。
他整个人陷入沙发里,眼底灰暗,脑中翻江倒海,一定是有人借机栽赃陷害他,龙会在了解到现场的基本线索情况后,一定会认定是他铁虎下的手,两大帮派明争暗斗已久,出些什么事头一个想到的都是彼此,更别提现在他曾经的座驾还出现在凶案现场,龙会现在肯定在发疯似的寻找他,无限阴冷的杀机在黑暗与光明中潜行。
铁虎看向那一个个帮会成员,目光之中满是警惕,多年刀山火海而至,早就让他如猎鹰般警惕,他害怕一切不能掌控的东西,现而今入眼的一切充斥着杀机。
必须离开这里,市中心太危险了,铁虎支撑着恐惧填塞的身体爬起,脚步虚浮的向外而去,沿途有不识趣的下手上前唠嗑,被铁虎一拳干翻,满口的鲜血。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目送着铁虎那莫名有些颓废的身影而去。
夜总会外,是明亮刺眼的世界,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在接触到这般真实后瞬时有些炫目,他看着灰蒙蒙的天及那飘扬落下的雪花,不觉打了个哆嗦。
路过的行人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铁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仅仅穿了件背心,在这寒冬腊月里,他几乎赤身的样子显得格外刺眼,尤其那臂膀上的黑虎,托着白雪那般栩栩如生,狰狞凶恶。
这样走出去太招人耳目了,他铁虎还不至于因一时恐惧而忘记所以然,他退回夜总会深处,向服务员讨了口烈酒,一杯下肚,是灼烧喉咙的感觉,他将高脚杯重重地落在大理石柜台上,随后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鹫瞳,来夜总会一趟。”简单一句话,却是倍大的安心,行走江湖最重的一个字那就是防,他铁虎对所有人都警惕无比,唯独鹫瞳是他最放心的兄弟,早些年,他们是同生共死刀尖舔血的同伴。
“嗯。”只一个字,电话那头的家伙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铁虎并没有发怒,反而咧了咧嘴角,轻笑一声,这家伙总是这样,不多言语,可行动却是雷厉风行的很。
“再来。”他抬头冲着服务员吆喝,后者战战兢兢的替他调酒上桌,夜总会从事这么多年,鱼龙混杂这个情况,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每次他都不敢放松警惕,这样的大人物狠角色那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茬啊,一个服务没到位,可能就要落得个毒打了。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酒,大厅过廊里,一个一身黑衣西装革领的男人走了进来,满肩的落雪,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显露出来的鼻梁嘴唇下颚都是那般阴柔,似乎生的像是个女孩一般。
“老大。”他的声音初听清澈,可细听却深不见底。
铁虎缓缓地回过头去,他的脸已经有些微醺了,恐惧占据着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安下心来,酒精在此刻是麻痹自己的最好用物。
不过依铁虎的酒量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除了脑中有些许朦胧空白感外,其它的都如常态。
“你来了。”他站起身来,有些不稳,可很快站住了。
鹫瞳想上前搀扶,可被铁虎抬手拒绝了,“我没事,这次找你来,是有大事的,咱俩可能得去别的地方先避一避了。”
他低声说着,二者并肩往夜总会外走去。
“知道了。”鹫瞳点头。
“你就不问为什么吗?”铁虎笑了笑。
“为什么?”鹫瞳一脸淡然地说道。
“和你这个家伙讲话真无趣,可和你做兄弟却有意思的很。”铁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想象中的厚实,相反有种柔软的感觉,不过却给了一种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鹫瞳不语,二者推开夜总会的大门,再度暴露在风雪世界里,依旧是那般诧异的目光,铁虎身影暴露的一瞬,街上的民众皆是纳闷的看了过来,毕竟像这样在寒冬腊月里还赤着个身子的家伙简直不要太奇怪。
铁虎不屑地扫过他们,转而浑身冷地直打哆嗦,不管怎样那寒冷是实打实的,起初那几杯酒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相反灼烧过后是透心的凉意。
他抱着胸膛,呼喝喘着大气。
也就在这时,鹫瞳扬起手来将自己的那件西装大衣笼在了他的身上,铁虎看向他的面孔,后者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他顶着风雪走出夜总会的阶梯,随后在一辆漆黑的商户车前停下,他拉开后座车门,看向铁虎。
“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鹫瞳站得笔直,声音透过风雪声而来,像是被烧坏的卡带。
……
对座是沉默不语,一脸深沉的陈凌,吴宇柯坐在他的身边,谁都没有说话,于海目光下垂落在那张担架之上,沈芸的状态很糟糕,医护人员在对她进行转移时换来的是激烈的反抗,无奈众人只好决定对其使用镇定剂,不然的话根本无法带走这个被蛊术洗脑的女人。
沈芸的状态远比于海想的要糟糕的多,此处神经毒素受影响最大的便是沈芸,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变得愈发严峻,此刻就算是在梦里,沈芸依旧是表情变幻,恐惧不安。
吴宇柯手中攥着一证物袋,其上是一枚微小的针孔摄像头,并没有记忆存储卡之类的东西,猜测凶手多半就在医院附近潜伏着,不然不可能接受到监控讯息。
离开前已经分出部分警力去调查附近了,不过能查到凶手的即率几乎为零,后者实在是太狡猾谨慎了。
“陈凌现在咱们在防爆车上,一切不安全的因素都被剖除,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吴宇柯收取那枚摄像头,目光偏转,落在始终板着张脸的陈凌身上。
陈凌偏过头去,那斑驳的眼眸直视吴宇柯凝重的面孔,似乎无论是什么处境他都不会慌张一般,他看着吴宇柯,好半晌,轻声吐出一句话,“人是我杀的。”
于海吴宇柯二人心神剧震,虽说早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真正落到耳中时还是那般震撼。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古总?”于海的情绪有些激烈,他双眸含怒的看向陈凌。
吴宇柯紧皱着眉,目不转睛,于海所要问的同样是他要问的。
陈凌没有回答,他偏回脑袋来,将自己的身子坐的笔直,“说出一切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的话我一句话我也不会说的。”
他的声音决绝。
“什么要求?”吴宇柯问道。
“何花必须无罪,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陈凌斩钉截铁地说。
“何花?”吴宇柯有些茫然。
“就是负责沈芸衣食住的何姨。”于海在一旁说道,最开始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了解到了何姨的姓名相关信息。
“抱歉,你说提出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如果何姨也就是你口中的何花,她真的有参与的犯罪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接受制裁,法律绝不会妥协,”吴宇柯摇头,眼眸深邃,这件事情关乎甚大,绝不是他一个小警员能做主的,“不过你的自首坦白,可以为你们减少罪责,如果你一味要求无罪的话,那么恕我无能为力,警方会通过自己将一切都调查清楚的,相信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纸永远是保不住火的。”
吴宇柯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如果陈凌死不交代的话,他们一样有办法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调查清楚,无非是麻烦一些罢了。
“陈叔,一意孤行的话只会让事情愈发严重,回头是岸,趁早收手吧,这件事情已经牵连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安全。”于海声音里带着恳求。
陈凌看着他们,沉吟半晌,旋即长叹口气,“我自知罪孽深重,死后定下地狱,可有些人真的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希望你能做到你今天所说的,不求无罪单请为何花减刑。”
“只要你提供的线索对警方破案有帮助的话,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询问一下您,何姨何花和你是什么关系?”吴宇柯问道。
“她是我的妻子。”陈凌并没有犹豫,很坦白的就就交待了出来。
二人微怔,旋即也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无怪陈凌会推荐何姨来照顾沈芸的起居,原来两人的关系如此不一般,作案时自然也能做到沆瀣一气。
不过更让于海震惊的还要属二者的演技,混迹于沈芸家中几月竟然都没能暴露出破绽。
“据我了解到的消息,陈叔您不一直都是独居嘛,包括何姨也亦是如此,怎的您二人就成夫妻了?”于海想起沈芸的一些话,在后者的嘴中,何姨和陈叔一直都是和蔼和亲慈眉善目的长辈,都是没有妻儿子女,怎的这两个人就凑在一起了呢。
“我和何姨很早就认识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各自分居,不过彼此的感情那是真真切切的。”陈凌缓缓说道。
“那这样的话,沈芸宅中诡事是不是也是你们搞得鬼?”于海眼中有着些许怒火,声音带着质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