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哲彦迈过门槛,一袭儒衫转过巷口之后一闪而逝,瞬间出现在相隔数十个街道的杨筠松家门外,一个转身,迈进杨家院门,还顺手给杨家院门上贴的两尊门神画像补上了一丝灵气,画像上的两尊门神身上所穿盔甲本已黯淡,此刻却绽放光芒,神威凛凛,便是一些个察觉不到其中蕴含有何等灵气的凡夫俗子,也能看出这两尊门神画像的气势不凡。
李俊霖刚回来坐下,屁股还没把板凳捂热呢,就看到教书先生从门外走来,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板凳,将门口唯二的板凳让给这位慈眉善目的伏夫子,自己向夫子弯腰作揖后,乖巧的站在一旁。
杨筠松同样起身作揖,随后坐原位。
伏夫子虚按两下,示意李俊霖坐下就好,不必给自己让位,他走到两名少年中间,用身体遮挡住两人视线,轻声问道:“李俊霖,杨筠松,课业可有疑问?”
随后,两个孩子各自向先生请教功课,伏哲彦耐心的一一作答。
当教书先生站在李俊霖身旁时,袖中那粒龙气凝聚精炼而成的芥子蠢蠢欲动,在伏哲彦的袖里乾坤中横冲直撞。
真是调皮。
伏哲彦面带微笑,以术法将袖中芥子牢牢禁锢住,不让龙气泄露出一丝一毫。
最后,伏哲彦轻轻摸了一下李俊霖的后脑勺,将李俊霖体内那一丝先天龙气完全掩盖,便是三教圣人以无上神通查探,也察觉不到半点异常。
做完这一切,伏哲彦向两个孩子告别,离开时还遇上了杨嘉实夫妇和杨浣碧,夫妻二人笑着跟教书先生打招呼,热情邀请他留下吃晚饭,被伏哲彦婉拒。
倾盆大雨中,独自撑着一把破旧雨伞的教书先生缓缓离开牛角巷,走到一个角落后,身形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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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教书先生瞬间出现在临溪巷,他抬起一手,微微弯曲食指和中指,轻敲赵家大门。
片刻后,一个雨泪交集在脸上的妇人将门拉开,她一手持伞,一手紧紧的握住门把手,认出来人是学塾的伏夫子后,妇人挤出一个笑容,赶紧松了手,让伏哲彦快进屋坐,省的在外面淋雨。
伏哲彦摇了摇头,说道:“我就跟赵凉沛说两句话。”
妇人一口答应下来,一手捻起长裙,免得被雨水弄脏,一路小跑回屋里,然后赵凉沛结果娘亲手里的伞,快步走向院门,来到教书先生面前。
“先生。”赵凉沛眼眶微红,看样子之前哭过。
伏哲彦看见赵凉沛肩膀上的红肿处,知道这孩子多半是又挨打了,便朝他招招手,让赵凉沛离自己近些。
伏哲彦换了一只手持伞,然后将空闲下来那只手轻放在赵凉沛肩上红肿处,轻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赵凉沛肩上本来就被娘亲打肿了,此刻被先生用手一碰,虽未用力,却还是吃痛不已,赵凉沛忍住疼痛,疑惑道:“先生何出此言?”
伏哲彦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有解释什么,当他的手从赵凉沛肩上放下时,少年的肩膀已经完好无损。
眼前的赵凉沛,是齐国太子,同样是身负龙气之人,若非齐国宰相以一手“狸猫换太子”将真假太子调包,偷梁换柱,那么此人便是以后便是桃源福地内大齐王朝的天子!
伏哲彦感知到那几人离这边越来越近,便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书籍,伏哲彦略微加快语速说道:“赵凉沛,我送你一本书,你要好好收起来,日后若是得闲,尤其是心浮气躁之时,不妨翻开看看,若是没有兴趣也无妨,将它存放在书架上最显眼的地方,一定要时时刻刻都能看得见。”
先生发话,学生岂敢不听,赵凉沛双手接过这本泛黄古籍,再度弯下腰,朝先生作揖,受宠若惊道:“学生谢过先生赠书。”
在学塾内,伏夫子很少跟自己说话,更别提赠书给自己了,所以今天伏夫子的举动,让赵凉沛有些讶异。
而且先生所说的,什么书架,自己家中哪有什么书架?至于心浮气躁,更谈不上,自己从来形式冷静,遇事不慌,就连娘亲的打骂,自己都逐渐适应了,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心浮气躁?天大的事情,能比娘亲更大?
赵凉沛抬起头时,愣了愣,发现伏夫子已经不见了,少年将怀中那本连个名字也没有的泛黄古籍护在怀里,大步跑回屋子。
少年坐在窗边,点燃一盏烛火,小心翼翼的翻开这本连名字都没有的古籍,一目十行扫过目录,得知此书共有十一卷。
窗外风雨飘摇,屋内烛火摇曳,少年秉烛夜读,在先生的教诲下,十二岁的赵凉沛读着自己目前难解其意的文章。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
妇人看见孩子如此用功,先前的气闷便一扫而空,转头去灶台接着忙碌,要为孩子用最普通的米,煮出天下最香甜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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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不速之客从镇外一路佯装问路而行,事实上阴阳家两位老者完全肯定有一团龙气就在不远处的临溪巷!
六人很快出现在赵家门外。
那身材高大,惜字如金的男人正要一脚踹开赵家院门,却被白须老翁伸手阻拦,老翁没个好脸色,一巴掌拍掉男人的腿,沉声道:“福地内不可放肆,我们不是来打家劫舍的,是来请人出去,就要有个请的样子。”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也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是左顾右盼,盯着赵家大院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最后点头说道:“九二,乾之第二爻,见龙在田,看来卦象没错,此地确实是藏风纳水之地,必有蛟龙潜于渊。”
白须老翁亦是笑道:“真龙已显,师兄,请!”
话音未落,白须老翁便伸出一手,摊开手掌,微微侧身再躬身,为他口中的师兄让出一条道路。
只见白须老翁口中的师兄,实际上看起来却比师弟年轻不少的老者高举双袖。
老者双袖随风飘扬,分别从左右两袖中跃出黑白两鱼,黑白两鱼无水而游,互纠在一起,陡然加速,黑鱼咬住白鱼鱼尾,白鱼又咬住黑鱼鱼尾,再一眨眼,一幅太极图出现在老者头顶,那老者伸直一手,将食指中指并拢,朝头上的太极图向上一顶!
巴掌大的太极图蓦然放大,直到笼罩整个小镇,同时螺旋升天。
天地间如有圣人以无上神通将桃源横斩,离地百丈之内,光阴暂停,雨水倒流上天,离地百丈!之后从天上落下的雨水便如同滴在太极图凭空制造出的透明镜面之上,雨水入“镜”,犹如石沉大海,竟无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