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晓似有些尴尬地撇了宋童一眼。
宋童也似有似无地轻叹一声，赵春晓立即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好，您在一旁，稍微等一等。”
赵春晓见赵姐姐起了身，又“唉”了一声：“我一忙就没一个时辰，这样吧，我大概11点30会有午休时间，你午休的时候过来。”
“那我也去挂个号？”赵姐姐小心翼翼地说道，谁知赵春晓面露难堪，“我的号码是每天固定的，而且都是我的老病友了，你说，推迟哪一个都不好，除非是有急诊，对吧？”
“对，对。”赵姐倒还是挺好说话的。
此时，第一个病人已经走了进来，见到赵姐还在和赵春晓聊，便静静地等着，赵春晓看了一眼病人，朝赵姐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支豫的姐收敛了笑容，离开。
她倒也不走多远，就静静地站在角落，一会看窗外的风景，一会瞧宋童和赵春晓办公，有病人来找宋童，她也会走上来，仔细观摩。
盯着宋童诊治时候的电脑桌面，静静地看。
“你怎么成了医生，都不给病人开药啊！”正好宋童有个空窗期，所以赵支豫的姐姐找到了说话的由头，顺势插话而入。
宋童微微侧身，礼貌地朝赵支豫的姐姐笑了笑：“我还没有这个资格，只能做点辅助的事宜。”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改行当医生了，医生的门槛要是真那么低，倒可以每个人来分一杯羹了！”
“你说什么呢？”宋童没生气，进来的患者倒是气得往赵支豫姐姐前跑，“谁告诉你医生这职业谁都能分一杯羹的？你在诋毁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好吗？”
和患者，宋童认识。
她刚结婚没多久，想要备孕，查出了IGA，这让她一度崩溃，要不是遇见赵春晓，这位患者，可能已经不在了。
赵支豫的姐姐被患者连连数落，顿时觉得面红耳赤，只能站在那问：“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儿？”
“我是谁？我是程思敏，你认识吗？”程思敏仰着脖子，“你要是不知道医生有多辛苦，就别站在这里，像喷粪一样诋毁，真的是九年义务也没把你管好？”
程思敏的话让赵支豫的姐姐一时间不知道会怼什么，而赵春晓那忙到焦头烂额，听到争吵声，赶紧让程思敏少说两句。
宋童更是，已经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了！
程思敏现在已经是属于临床治愈四年的人，她和宋童不熟，但和赵春晓感情身深厚，每个月的复查，都会到赵春晓这里来。
“多管闲事，更何况我说了什么了？需要你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教育我？”赵支豫的姐拔高了音调，表示她的不满。
“你诋毁我喜欢的人了！”
宋童听程思敏这么说，顿时一脸诧异，但程思敏的后话，却让宋童不自觉地将不存在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我的医生，不是谁都能诋毁的！而且医生这个职业，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分一杯羹的！即便你分到一杯，你又有什么能耐，接住？做下去！”
程思敏说完，看了一眼赵春晓，“尤其是她，你不能诋毁，你问问她，有几天假期，有多少休息的时候？”
“别说赵医生了，任何一个医生，都很辛苦！”
“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赵支豫的姐姐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她左右看了一眼，“我不和你吵，我是来咨询问题的！”
“咨询是一回事，诋毁是一回事，在我跟前，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程思敏说完，直接坐在了宋童的诊椅上，“这是检查报告，辛苦医生帮忙看一下！”
“指标都很好，恭喜你。”宋童微笑着说了一句，程思敏似乎很骄傲一般，“那是，我提前养身，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还考上了营养师。”
“赵姐，我厉害吗？”
“厉害，这样对你的身体健康维护更好。”赵春晓抽空答复程思敏，程思敏高兴地仰头笑了笑，没一会，就起身，退到了一旁，还不忘又朝赵支豫的姐姐看了一眼：“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可记住了！”
说完，她就走了。
宋童几乎膜拜地看着程思敏，这小丫头也太真性情了，活得可真是透彻，而赵春晓也确实一直在忙，赵支豫的姐姐等等，许是等累了，便出了诊室。
等到临近午休的时候，赵支豫的姐姐才重新出现在诊室里。
后面还跟着赵支豫和祁丽。
赵春晓看见赵支豫很意外，按道理，他应该在家里休息的啊！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祁丽第一时间朝着赵春晓点了点头：“赵主任，我姐有点问题想要咨询你，耽误您吃饭了吧？”
“不耽误！”
“童童，你去给我买盒饭吧！”说着，赵春晓将饭卡递给宋童，宋童将饭卡推了回去，我去给你买，但是我今天要去一趟咖啡店，所以我买咖啡店的食物来吧？
赵春晓眼睛发亮：“哪家店里的？”
“你猜！”
“我喜欢的那家！”赵春晓笑得特别贼，可惜有病人家属在，所以收敛了自己贼兮兮的笑容，故作正经道，“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
宋童说完就出了门，还不忘给赵春晓将门留了一个缝，小护士见宋童出来，赶紧迎上来，说：“赵主任没有出来啊？”
“嗯，有病人和家属在！”宋童顺口一说，小护士点点头，“那我也去午休了。”
“嗯。”
等宋童将咖啡点心买回来，赵支豫一家才离开，赵春晓脸上却露出了疲惫，见到宋童的第一句话便是：“赵支豫估计要转院！”
“为什么？”宋童有点愣，“什么情况啊？是赵支豫的姐姐要求的吗？”
“赵支豫是外地人，也不是咱们本地乡镇上的，所以他的姐姐觉得去他们家乡看比较好！”赵春晓说完，捏了捏眉心，“也是，报销方面，还是在当地比较好一丢丢！”
“话是这么说，肾病治疗方案目前也大同小异，但是咱们这医院，毕竟专心一点点啊！”宋童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又改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他们自己的意见。”
“祁丽和赵支豫的姐姐吵架了！”
“就在我的诊室里，吵得不可开交！”赵春晓又叹息一声，“就看赵支豫自己了！”
“也只能看他们自己。”
宋童将咖啡往赵春晓面前推了推，“这都是病人自己的选择，只要是对病人好，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不要太过忧虑。”
“我倒是不忧虑，但我们这里终究是和省会医院有联系……”
“我明白，咱们做好自己的就成了，这可是吴医生经常和我说的话！”宋童笑了笑，“赵主任，您行医那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
两人倒是为了赵支豫忧虑了许久，一个月也转瞬即逝，在复诊的那天，宋童和赵春晓都见到了赵支豫。
赵春晓微微一怔：“你没回你们那看吗？其实只要是三甲医院，区别都不大的！”
“没有，祁丽好不容易把我的命拉回来，我当然得听她的话了！”赵支豫腼腆笑了笑，“而且你们都很负责，那么好的医生，我可不舍得换。”
赵春晓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当然，多少还有一点点得逞在里面。
赵春晓轻咳了一声，重新回归到镇定：“那这样，我今天只是做个简单的血常规，顺便给你测一下肌酐，B超也得做一个！”
“然后咱预定一下，下次的住院，你觉得怎么样？”赵春晓说着，手已经放到了鼠标上面，准备给赵支豫开单子。
赵支豫点头如捣蒜。
还不忘往外面瞅一眼。
赵春晓也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你媳妇也来了啊！”
“那肯定的，检查完，我带她去逛街！”赵支豫笑呵呵的。
“好，那我们速战速决，对了，你的医保问题解决了吗？”赵春晓关心地问了一句，赵支豫立即点头如捣蒜：“我们回老家办理了！虽然只能报销一部分，但是足够了！等这波难熬的时候过完，我就来本地交社保。”
“现在咱们的政策好了，好像本地给三个月的社保，咱就能报销了！”赵春晓说完，翻看了一下病例，然后在电脑上一顿操作，就交给了宋童，等宋童将检查的单子开出来，赵支豫还不忘和两人说了一声谢谢。
等空闲时候，赵春晓无奈地笑了笑，“这赵支豫还真是有礼貌呢！”
“确实，很懂事的一对小夫妻，可惜了，听说收入不怎么样啊！”宋童叹息一声，“按照他的病情，以后体力活，估计是不能干了！”
“天无绝人之路。”赵春晓看多了这些因为肾病迷茫的人，但是她相信，赵支豫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
等赵支豫检查完毕，祁丽也一起跟进了诊室，不好意思地朝赵春晓看了一眼，赵春晓倒是嘴快，道：“你们现在做的是什么工作啊？”
“我写写文章，他……目前没有适合他的工作。”祁丽眼中有明显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