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全栓。”叶里道,“打开了之后就别傻不拉几的用枪口对着自己了,除非你想饮弹自尽。”
叶暮水也紧跟着翻了个白眼过去:“我也不傻。”
“我以为你挺傻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怼了半天,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叶里在怼她的间隙甚至开口道:“怎么安装就不教你了,你也不需要这么复杂,只用会开枪会对准就可以。现在拿着这个——”
叶里将另一把枪扔给她,道:“打开安全栓,对准前面不远处的那棵树。”
“看到了吗?树下方有一圈圆轮,如果你能够打在圆轮上就差不多了。”
叶暮水抬起手,对准圆轮,但她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就是摁不下去。
——还是因为有阴影,太紧张了。
叶暮水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被枪口对准的事情,甚至脑子里会浮现出很多断断续续的片段,阴暗的空间,潮湿的空气,以及抵在自己额头上的黝黑的枪口,似乎下一秒其中就会迸发出火花。
然后她整个人就会被炸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叶暮水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起来,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一倒。
叶里脸色猛变,伸出手一把揽住她:“喂?”
叶暮水睁开眼,不断地深呼吸,才将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然后勉力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手上握着的手枪发呆。
半晌之后,她才听到叶里喊自己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没事。”叶暮水这才缓过神,定定的看她一眼,“我没事。”
叶里撇撇嘴,有些不太乐意的开口:“不就开个枪吗,有这么吓人?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的话趁早说,我们好早点换人,也不是一定要你去才行……”
叶暮水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手。
不远处看着的江添叹了口气,道:“不行今天就到这里吧——等白洲回来了,我们商量商量再继续。”
“倒也是。”叶里点了点头,“看你这样子多半也打不出什么好成绩来——”
“砰——”的一声。
叶里的话音刚落,叶暮水已经狠了狠心,对准目标物,摁了下去。
子弹迅速的从枪口穿出去,不过一瞬的功夫,狠狠扎入不远处数目的圆轮之中——
正中红心。
叶里瞪大了双眼,脸色有些难堪:“中了?”
江添也有些诧异:“真的中了。”
“可以吗?”叶暮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叶里。
叶里脸色不大好看,凑近了看了一眼,才发现叶暮水真的是一寸不差的正中红心,眉头皱的死紧,道:“瞎猫撞上死耗子吧——你第一次打,怎么可能这么准?”
“我再试试。”叶暮水说。
叶里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地看着对方的动作,似乎成败在此一举。
而叶暮水高举起手,枪口对准目的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摁下去——
又是一声并不明显的枪响,虎口被轻轻一震,几瞬之后,子弹再入红心。
这一次虽然有个几毫米的偏差,但水平明显摆在那里,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不像很多初学者,别说是红心了,十环都进不了。
这下叶里不说话了,只撇了撇嘴,很不爽的开口道:“不是第一次吧……”
江添笑了笑,道:“暮水,她这是嫉妒你呢。”
“嗯?”
“叶里虽然是咱们组里公认的神枪手,但是第一次用枪的时候连十环都没中,技术全都是后面勤学苦练出来的,什么情况之下都能正中红心——练得她晚上觉也不睡,谁知道你随手那么一打就能正中红心,她能不嫉妒吗?”江添耸了耸肩,道,“我看你也不用学了,挺好的。”
“你才嫉妒,”叶里脸色有些发红,恨恨的瞪了一眼江添,道,“你那半吊子水平也好意思说我?不知道是谁每次打枪十次只能中五次的!”
江添摊手:“I don’t care。反正我只负责近身格斗。”
叶里恨恨的瞪一眼叶暮水,扭头就走。
别说,虽然叶里被气得够呛,但叶暮水心里还挺爽的。
江添转过头,看着她:“你以前真没学过啊?”
叶暮水眨了眨眼,道:“没有啊。我又不是警察,我上哪学去?”
江添奇怪的看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道:“行,既然你水平还可以,咱也不用练了,先回去吧,估计白洲也快回来了。”
其实叶暮水心里也觉得挺奇怪的,她以前虽然玩过公园里的那种打气球枪的游戏,但也没像今天这么准过。
而且不都说公园里的气球长枪是调整过的么。
不过叶暮水也没多想,只当自己真的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跟在江添的身后往回去。
江白洲果然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一只烧鸡,据说是去中餐馆买的,其他不认识的人已经走了,偌大的小木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四人在餐桌旁围了一圈,摆上烧鸡各自坐下。
叶里从屋子里搬出来一箱子白酒,特别豪迈的开口道:“不醉不休!”
江添添油加醋的开口道:“暮水,你千万别跟她比,这女人就喝酒这事儿上从来没输过,根本不像个女人。”
叶暮水眨了眨眼:“这么巧?我喝酒也从来没输过。”
两人这是打算打起擂台来了,江白洲将酒放下,眉头微挑,却道:“不许喝酒。”说着一只手堵在了叶暮水端着的杯口上,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
叶里“咔”的一声咬开瓶口,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道:“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叶暮水发现这个叶里特别能挑自己的死穴戳,戳得她恨不得跟她一定要比个高低出来——虽说大部分原因还是在江白洲身上,但突然她就意识到,兴许,就算没有江白洲,他们俩遇见了也会杠起来。
毕竟走的风格都差不多。
“我跟你比。”江白洲不赞同的一看一眼叶暮水,道,“她最近身体不大好,不适合多喝酒。”
“你得了啊。”叶暮水也不知道哪里上来的一股气,二话不说就将江白洲手上的酒瓶抢过来,道,“女人之间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你懂什么啊。”她二话不说也将瓶口给咬开了,连杯子都没倒,直接对着嘴往里面灌,喝下去半瓶,才将瓶子搁下了。
一看江白洲的脸色,似有几分不虞,但到底没有多说些什么。
叶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叶小姐,你如果这么容易被激起胜负欲的话,恐怕打入敌人内部这件事还有待商榷啊。”她说完,将瓶子往旁边一放,非常淡定的开了口,“不比了,吃饭吧。”
叶暮水:“……”
叶暮水眼下简直是满脸的问号,叶里这女人是在耍着她玩么?
扭头再看一眼江白洲,对方耸了耸肩,冲她抛过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行吧。
叶暮水算是明白了,叶里真耍着她玩呢。
关键是江白洲看出来了,本想阻止她,奈何她还跟个傻子似的不断的往里冲。
一顿饭吃得极为憋屈,解决完温饱问题之后,叶暮水闷着气上了二楼,进门后本打算狠狠将门给摔上表示一下自己眼下心情很糟糕,却没想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眼疾手快,趁她关门迅速的闪了进来,一下将她抱了个满怀。
叶暮水突然就很委屈,伸手就要推开对方,江白洲死死搂着她,转身将她压在门板之上,叶暮水整个人几乎被他圈起来。
她侧了侧脸,不接触对方的视线。
“生闷气了?”江白洲压低的声音荷尔蒙气息十足,磁性而又沙哑的在耳边响起来,说话间扑出来的热气很迅速的让叶暮水红了脸。
她不说话,江白洲就继续问道:“她那个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坏意。”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替叶里说好话,特别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本来好转的心情一下就压了下去,叶暮水白一眼江白洲,冷笑道:“是,当然没什么坏意。她自从和我见面之后就对我针锋相对,这算什么坏意?分明就是我太敏感想多了而已。”
江白洲一怔,望着她薄怒的双眼,些微的诧异。
叶暮水一见江白洲这眼神就知道自己也有些过分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故意冷着声音要推开他:“你和她认识那么多年,自然对她的性格清楚了解得很,但我又不知道,她难道对每一个人都如此?我看不是吧。”
“至少,用我浅薄的认知来看,她只对我一个人阴阳怪气。”
叶暮水一把推开江白洲:“你也别来跟我说话了,跟你的伙伴们聊去吧,毕竟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公民,还给你们拖后腿的那种。”
“暮水……”听着叶暮水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长串,江白洲又是好笑又觉无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抚对方,顿了顿之后,才福至心灵般的开口道,“你这是……吃醋了?”
没待叶暮水回答,他又道:“觉得我跟叶里认识那么多年?嗯?”
他压低声音,微微低了低头,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三分调侃的笑意。
被戳中心事的叶暮水一下就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