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难忘(三)
卿故2020-07-31 13:393,269

  马车又重新行驶在乡间,怀虞已经把绑住她的绳子给松开了,她把蒙着眼睛的黑布扯开,透过马车木板上的缝隙,她隐约看到外面竟然已经是暮色时分了。

  轻微的说话声断断续续,怀虞听了许久也没有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试图推了推马车的后座,有些松动!

  她心里一阵欣喜,在察觉到木板的松动后,更加小心翼翼地推着马车底座的木板,终于,在行驶过一阵崎岖的泥地之后,她顺着马车底座松开的那一丝缝隙滚落到坑洼的石子路上。

  但就在她掉在地上的那一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在骑马的那名女子驾着马来到怀虞身边。

  四目相对,怀虞趴在地上没有出声。

  她看了眼四周,光秃秃的山头,毫无人烟,跟何况她现在灵力被自己下了禁制,她咬着嘴唇脑海中却是毫无对策,只能佯装镇定。

  那名黑衣女子骑在马上,眼神阴狠地盯着怀虞。

  “上师让我们小心你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说话间她从马上一跃而下,把怀虞的手踩在脚底,狠狠碾压。

  怀虞抬起头来,袖子里面的银针在一瞬间飞了出来,直接往黑衣女子的脸上划去。

  黑衣女子身子一偏,银针刺向了她的肩部,一阵闷声声,黑衣女子有些恼怒了,她捏着怀虞的下巴,硬让她喝了一瓶褐色的液体。

  “你们鲛人不是最怕汤谷上永远沸腾的水吗,你就好好承受体内被炽火灼烧的感觉吧!”黑衣女子捂着肩膀上了马。

  “二姐有什么吩咐吗?”

  “把她绑起来,记得绑紧一点再出了差错我就把你扔到地牢里面进去!”

  “得令!”

  怀虞被连扔带踢的送进了马车内,她刚刚被灌了一瓶汤谷水,现下额头上已经仍不住一直在冒冷汗,她的身子也像是被扔在了火炉上碳烤一般,脚上的痛感一阵一阵袭来。

  她甚至能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化变色,银色的鱼鳞渐渐遍布她的全身。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从马车内传过来。

  “二姐……里面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不过是让她一路上吃点苦头而已。”

  怀虞在最后一刻终于受不了折磨,又化为了鱼尾人生,鱼尾所扫之处,皆是黑色的火焰,而她的意识也渐渐涣散。

  鲛人在陆地上如若化为原形,寿命大减不说,更是要经历如同被九十九道天雷击打的痛苦,如果在十二个时辰内鲛人不回到海中,则会枯竭而亡。

  这也是所有鲛人死亡的唯一方法,在北海中,犯了事的鲛人处以死刑,就是把他们关在海岸上的牢笼中,活生生被痛死。

  怀虞强撑着自己的最后一点意识,动用灵力,强行下了一场天雨。

  这场雨不单单让她减少了一点干涸的痛苦,让雨水能够渗进来缓解鱼尾变干的速度,也让千里之外的上京停了那场熄灭不了的火。

  暴雨倾盆而下的时候,后勤和温尔正站在梅林外围,眼睁睁看着火势不断蔓延,就在这场火已经快把梅林烧完,往西边拓展的时候,天空响起了一声惊雷。

  黑压压的乌云压在火龙之上,只在一刻,暴雨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侧,后卿顶着大雨走到梅林边上,他看了一眼被烧得光秃的梅林,大声喊道:“妖火已灭,回京复命!”

  这场烧了半个上京的火终于灭了,后卿看着眼前焦黑色没有一丝绿意的梅林,心里面一阵感慨。

  暴雨中,各个府衙的衙役都在清理现场,井然有序。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起骑着马的士兵从远处奔过来,跪在温尔面前。

  这个人后卿有印象,先前温尔就是让他护送怀虞回国师府的,他盯着眼前这个人问道:“什么事?怀虞回国师府了吗?”

  那人看着后卿,跪在地上大声回到:“国师大人……怀虞姑娘,怀虞姑娘失踪了!”

  后卿听到这话,直接把人拎了起来,他怒问道:“什么叫做失踪了,从东市街回国师府总共不要半柱香的时间,人怎么就不见了!”

  回话的官兵吓得瑟瑟发抖,他连头都不敢抬,就那样跪在地上。

  后卿一身白衣早就被雨水冲刷的泥垢遍布,他捏着拳头眼神逐渐发狠。

  “后卿,先问清楚来龙去脉。”温尔拍着他的肩膀,这会他倒是格外镇静,搀扶着那位回话的小兵,把他拉到一边细细询问。

  那位小兵看着脸上遍布怒气的后卿,只觉得当朝的国师大人当真是一怒镇山河,他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午时发生的事。

  其实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在怀虞和那位农妇打斗的时候,他已经被人迷晕了,再醒过来,看到的就是怀虞的一件外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边上还有一大片血迹。

  他醒过来之后就拿着怀虞的衣裳往梅林的方向奔去,但在途中,他又被一对黑衣人截住了,直到刚才突下暴雨,他才偷偷跑了出来。

  “距离正午已经过去半日,怀虞这会,估摸着也被带远了。”温尔站在后卿边上,冷静说道。

  后卿看了眼天空,抓过停在一旁的马,纵身一跃就往另一方向奔去。

  温尔看着他离开的位置,那里是一片荒林,只有一座勒佛教的道观有些许人烟。

  “将军……”那位回话的官兵小声叫了温尔一声。

  “你先在这里随大家清理一下现场,今日的事情不要声张。”

  温尔在说了这句话后,也紧跟着后卿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淅淅沥沥的大雨一直停不下来,渐渐地,山野间变得泥泞难行。

  勒佛教的道观位于上京郊外的青城山,山上长年浓烟密布层峦叠嶂,马车只能停在山脚,在去道观的十余里山路只能步行到达。

  后卿没有来过这勒佛观,但在上京中,这道观却是声名远扬,京中的许多贵妇人都喜欢来道观上香,同大师一起禅理道法。

  在走了半个日头的时间后,后卿隐约在山头看到了青砖白瓦,只是往日里的十里烟火,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寂寥。

  道观掩着门扉,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屋檐上还在滴着断断续续的水珠,溅落在泥坑上,带起了一地的黄土。

  道观内毫无人烟,后卿走近正殿,就看见香案上依然布满了尘灰。

  就在一片安静的时候,南面的偏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后卿走过去巴拉开堵在那的干草,然后就看见一位小童被绑在了柱子上。

  “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勒佛观内烧火的,并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人,大人饶命啊……”

  就在后卿扯开那人嘴上的布条后,那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院子里面,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求饶,看来这人真的是被吓坏了。

  “你先站起来,我有些话要细细问你。”后卿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悦。

  他没有想到,勒佛教会人去楼空地如此之快,雨已经彻底停歇了,山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隐匿在了云层中,空荡荡的勒佛观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厉瘆人。

  后卿在大殿内生了一堆火,把那个小厮揪了过来。

  “你告诉我,勒佛教近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会被绑在这里,其他人呢?”

  那人趴在地上,哆嗦地说道:“我……我今日原本是要下山采买的,但是在下山的路上,就听见道观内一阵喧闹,在然后山上突然出现了好多以往没见过的暴徒,拿着弓箭,全部疯了似的往山下冲,沿途边走还放火,我被那副场景吓坏了,就在山中躲了起来。”

  “你说,山里面凭空出现了许多暴徒?”

  “是的是的,我在这山里面住了好些年了,从没在山里面见过那些人。”

  后卿冷笑了一声:“怕不是你没有见过,是那些人藏在了山中,不让你见到而已。”

  他站了起来,眼神越来越凝重。

  怀虞,你去哪里了?

  你真的像那人说的一样,在我身边是有有着其他意图?

  院子外夜色弄弄,山里面的鸟叫声一阵接着一阵络绎不绝,偶尔还传来一声狼嚎,月色清冷,后卿看着远处朦胧的山雾,心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捂着胸口,脑海中涌现出大片大片凌乱的回忆。

  就在同一片月色下,怀虞被押解着进了水牢,她从来没到过赤水,也从来不晓得这条流淌于阴阳两界的暗河会是他们鲛人族的命门。

  怀虞站在地牢边上,眼神倔强。

  “你现在不进去,上师一会儿就来了,到时候你不进去也要进去,还不如这会和和气气地呆在地牢里面。”那名一路押送她的黑衣女子这会已经全然没了耐心。

  “我要见你们的上师。”怀虞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以为上师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听说国师府的小怀虞被你们带回来了,在哪里呢,我过来看看?”

  那名黑衣女子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假惺惺的笑声传来,紧接着怀虞就看见一道红色的声影由远及近,出现在幽暗的地牢内。

继续阅读:第二十五章 双世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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