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离,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个鬼名字。哪有人会用“离”这个字作为名字的呢,可偏偏,这个字就用在了我身上。
母亲说,陆离的意思是是五斑斓,色彩繁杂的意思,他希望我的人生能活成这样。但我知道,她在骗我。
她不过是用我来祭奠那个男人的离开罢了,虽然她从不承认。
印象里,十岁之前,母亲都是不曾笑过的。
但如果我知道想见她的笑容代价是那般沉重,我甚至连这一丝的念头都没有。
直到我快要十岁生日的那年,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冬天,很冷。
我们被一个男人接走了,他说,我应该叫他父亲。
这个男人叫陆广,南城最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在陆家,我还有了两个哥哥。
他们对我很友善,会对我温柔的笑,会问我在这里还住的惯吗?
但,这仅限于在陆广的面前。
背地里,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嘲笑我的出身,骂我的母亲是贱人,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如果我敢表现出不高兴或是反抗,他们就会把我赶到院子里,看着他们养的狗追撵我为乐,看我吓得尖叫而发出愉悦的笑声,他们还会把我一副扒光,赶到狗窝里去给他们的宠物“暖窝”。
这只是个开端,当我发现陆家的女侍,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总是摸我,甚至亲吻我的脸时,我吓得赶紧想去找母亲,告诉她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
但在来陆家前,她再三警告我,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去打扰她,可这一次我真的怕了。
我不想让那个老女人再动手动脚,可是,在这里,除了她,我还能去找谁呢?
来到陆家的这一个月,我从未看见过她一眼,向旁人打听,也只是说她和陆广在外应酬,通常都是不回家的。
这一个月,对我来说,是噩梦。
一个哪怕我离开陆家十几年后,半夜依旧会将我吓得从梦中惊醒的噩梦。
我好想逃离这里啊,但在我冒出想法的那天,母亲回来了。
与她一同的,还有我那个父亲。
令我惊讶的是,母亲这一次,嘴角带上了笑意。
她看到我,开心的把我抱了起来,告诉我他们要结婚了。结婚?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要永远生活在这里,再也不会回去了?
那一刻,对于我来说,五雷轰顶。
我多想告诉她,我在这里过得一点也不好,他们都欺负我,但我硬生生的忍住了。
因为,母亲笑了,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见她笑,这是不是说明她喜欢这里呢?
可多年之后,当我回忆起那一幕,我都会想,如果我当时告诉她我想走,想回去,会不会她的结局会更好一点。
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一切都是顺着时间的轨迹一步一步前行,没有谁能例外,没有谁能逃过宿命般结局。
就在我没将话说出口的那个晚上,母亲死了。
而在陆家,明亮的客厅内陆广正带着他的俩个儿子挑选礼服,准备赴宴。
我站在三楼的梯口,冷眼的看着,那一刻,我的心也死了。
我不知道心里突然涌上的感觉是什么,但我好想杀了他们。
凭什么我的母亲来到这里后就死了,而他们还能那么的开心,凭什么?
我真的那么做了,我的第一个目标,是我的两个“哥哥”之一,陆子涵。
但很可惜,明明我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却还是被他躲了过去。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被陆广送去了国外,美名其曰是学习美术,可实际上,不过是想让我离他们远远的罢了。
这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离开陆家,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但有时候,命运最吊诡的事情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路口你改选左还是选右。
或许,我能获得那样的结局,是因为运气太差了吧,永远都在错误的路上行着,越走越远。
陆广送我去的学校是M国的一所私立学校,从小学到高中。
他说如果我能顺利通过升学考试,就可以直升M国最好的艺术院校。
但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想离开,客死他乡最好。
是真的,在我的“复仇”计划没能如愿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死。
死了真的是一种解脱,不然母亲为什么会这么选择,但她在陆家至少快乐了一天,而我一天都没有。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死亡,若是一个人她心心念念的支柱倒塌了,她会怎么做呢?
显然,她知道了陆广并不是真的想娶她,这一切只是利用她赚个好名声罢了。
如果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陆子涵说的啊,他可是最喜欢往我心口插刀子了。
但我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什么叫化虚为实,我可是真真正正的要将刀子插到他的胸口上了呢,一想到他当时惊慌失措的嘴脸,我的心里就一阵畅快。
那年的新年还没过,我就被送到了M国,要不怎么说是少年心气呢,当我来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人事间如此美好。
一个陌生的地方无异于一个新的开始,离开陆家后,就连空气都变得无比美好。
比起陆家,我似乎更享受在异国的时光。
而母亲的死,于我而言,渐渐淡去。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天性凉薄的人,为了让自己快乐,我选择忘记那几十天的黑暗。
而那一段尘封的故事,在我步入大学前都没有再被开启过,似乎就是过去了,除了偶尔时惊醒的梦提醒我那一段时光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学校的女孩儿都很喜欢我,其中白人居多,可我看着她们,心中就有些倒了胃口。一与女孩儿接触,我就会想起那个女佣,这让我没来由的产生一股恐惧。
但真正让我揭开过往伤疤的,让我分崩离析的那个人,如毒蛇一般慎入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也在M国,遇见了一个女人,一个赐予我天堂,又将我推入深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