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是尊敬陆广的,哪怕他总是喝多酒后便对母亲打骂,哪怕那俩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总是奚落他们母子,他也没怨恨过。
但当那天晚上母亲吃完药后再也没有醒来的时候,陆广依旧不以为然的参加宴会的时候,俩个哥哥在冬天把他扒光了赶到狗窝去住的时候。
陆离小小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如今,听到陆广的问话,他不免觉得好笑,难道就因为他拿钱把自己养大,自己就要对他恭恭敬敬,感恩涕零吗?
所以哪怕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折磨死了自己的妈妈,他也不能怨恨吗?
陆广永远不知道,一个小孩子心中对于父爱的渴望是什么时候消灭殆尽的。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给过陆离一次又一次的背影,都是在一点点给对方的世界拉上帷幕。
看着陆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陆离也不愿再装了,他靠近陆广,一字一句道:
“不管怎样,你是我的父亲,你打我骂我,我都不能还手,但是……有些话以前母亲不敢说,我现在告诉你:母亲她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了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我最大的错就是是成为你这种人的儿子。”
“孽障。”陆广气的瞪大了双眼,手中的皮带几欲扬下。
“先生,再打下去小少爷就参加不了过几天的晚宴了”这一句话成功阻拦了陆广手头的动作。
“珍惜这一次机会吧,父亲。”陆离嘲弄的看向陆广。
“因为接下来的每一次见面,我都会送你一个惊喜。”
陆广不以为然,他并不认为这个他最瞧不起的儿子会做出什么惊天大事。
陆离看着陆广离开的背影,跟小时候无数次记忆重叠。
真是一点没变啊,陆离自嘲。
“小少爷,快去上药吧。”是刚才那个提醒陆广不要再继续打下去的人。
“你要想巴结也应该巴结我那两个哥哥,我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陆离打量了这人几眼,生面孔,应该是新来的,也心有几分不忍提醒了对方几分。
在陆家,站错了队,可是有苦果子吃的。
那人却不再过多言语,微微颔首便离去了。
这对陆离来说早已是常事,人心凉薄,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没有谁能够例外。
除了……她。
陆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不自觉地笑了笑。这一笑便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冒出了不少汗珠。
距离秦妍歌生日过去已经好几天了,顾韫朔一直在外地出差。
她这才知道为了自己的生日,顾韫朔推了大把的工作,这是都要补回来的节奏啊。
一想起那天后续,她不禁脸颊通红,这个流氓……
顾韫朔的话还依然在耳边回响着,秦妍歌只感觉一把老脸都要丢尽了,念道:“什么等我心甘情愿啊。呸。你这辈子都等不到。”
“妍姐妍姐。”方圆的大嗓门夹杂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秦妍歌赶忙正襟危坐,道:“请进”
方圆满头大汗的进来,秦妍歌好奇道:“怎么了这是,让狗撵了?”
“不是,外边有几个穿黑衣服的男的,非得要接你走,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说什么你要是不出去就进来。”方圆气喘吁吁地说道。
“见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妍姐你别出来,看他们就不像好人,保安部已经赶过去了。”
秦妍歌笑了笑,“怎么?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给我绑了不成?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重点人物,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哎呀。妍姐,既然我是你的助理,那你就是我的祖宗我的佛爷。今天早上我给你占卜了一下,你现在水逆期。所以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看着方圆神神叨叨的样子,秦妍歌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虽说是为了她,但未免也太夸张了。连占卜水逆这种专业词语都整上来了。
她安慰着方圆,“你放心吧。既然是来找我的,那就必须要出去解决一下……等我哈。”
说完,没等方圆反应过来,秦妍歌就闪了出去。
其实这些人的来历,她心里早已了然。眼下她要是再不出去,恐怕要就要被抓住小辫子不放了。
“秦小姐,您可总算出来了,真是让我们一顿好等。”为首带着墨镜的一个黑衣人道。
秦妍歌气势丝毫不输“既然派了了这么多人来请我,我自然要给足面子,不用谢我。”
要说她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是不可能的,这里好歹是公司,对方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啊,足以可见对她是有多么的不待见。但,秦妍歌坚定一点—头可断,血可流,气势不能输。
黑衣人做了个手势意思让她上车,秦妍歌也不矫情,她倒想看看顾韫朔的父亲究竟要找她去做什么。
在车上,秦妍歌看着手机二十多分钟前陆离发来的信息,“顾韫朔父亲派人去公司接你”。
居然真的来了,秦妍歌心想。
虽然她很好奇陆离是怎么知道的,但也还是没有多问,礼貌的回了句谢谢。
对方很快回复,“这么谢别人,那送你的月季花怎么没说谢谢。”
“是不喜欢了吗?不应该啊,以前的你很喜欢。”
陆离怎么知道她喜欢月季的。她从未与外人说过,秦妍歌在脑海中不断搜索着陆离这号人物,没有丝毫印象。
她对陆离一概不知,而对方居然连她这个爱好都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秦妍歌心里明白太被别人了解意味着什么,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秦妍歌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不回。
陆离也很识趣的样子,没有再骚扰。
“秦小姐,到了。”黑衣人下车为秦妍歌拉开车门。
秦妍歌下车,跟着领路进去,大厅空无一人。领她进来的那位完成使命后也选择了消失。
这是……秦妍歌蹙眉,把别人接到家里来却不迎接,她不由得冷笑,好一个下马威。
若他不是顾韫朔的父亲,秦妍歌根本不会理会。
“唉……”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可谁让人家就是呢。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