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雪本来没在意,可是在脚刚踏出教室门的时候,她却意外的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然后不假思索将严歌刚才扔下的纸团捡起来,慢慢的打开那已经被揉得紧紧实实的纸团,然后在严歌的准考证下面自己的名字就那么直直的撞进眼里,仿佛是一把尖刀,不仅将心口狠狠扎了一个血口子,还把眼泪也生生的逼下来了。
是有多久了夏落雪没有哭过,她的眼睛干涩生疼,仿佛生锈了一般,紧接着眼泪珠子就一串串的滚下来了,此刻教室里没有人,夏落雪低低的啜泣声清晰极了。
她难过极了,并不是因为严歌拿了她的准考证这么简单,而是想起那些年少的美好时光,夏落雪一直觉得严歌不会坏到哪里去,可是这些都是她的幻想,而她却一次次在幻想里无法醒过来。
直到此刻的事实狠狠的打了她的脸,夏落雪只觉得那些纯净的年华仿佛沾了尘灰一般脏乱不堪,她忍住哭声,将那两张准考证狠狠揉成团,掷在了垃圾桶里,仿佛将她和严歌胶着的友情与年华都统统丢弃在了垃圾桶。
她忽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过来捡起那个纸团。
本来要请莫语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夏落雪拿出手机跟莫语道了谢,跟他说了改天吃饭,然后就闷闷不乐的去图书馆复习下一科要考的英语了。
英语考试书上的内容考的很少,夏落雪早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复习过了,其余的都靠平时的积累了,而夏落雪英语成绩算是几门课里面最好的一门,所以也不用费多大劲儿,到图书馆后她的心情依然被严歌影响着,她忽然想要和凌风在一起复习该多好,至少不用这么糟心。
而被夏落雪惦记着的陈凌风此刻却也心情不佳,起因是秦胖儿,从他咋咋呼呼的进了宿舍门开始说今天的奇闻异事时开始,陈凌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本来陈凌风昨天因为严歌骗他的事儿就没有回家,结果今早他的“女王大人”就打电话过来限令他今天必须回家,于是陈凌风就和“女王大人”吵了一架,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看着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陈凌风烦躁极了。
正在此时秦胖儿和木板脸莫语一起进来了,陈凌风随意扫了一眼就又差点被莫语的笑脸晃瞎眼,他心里很是纳闷,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木板脸总是在笑,仿佛木板要枯木逢春了一般,很是怪异。
陈凌风不再理会二人那一脸的笑,转过身子继续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巴掌,他转过身子看时是秦胖儿。
“干嘛?”陈凌风淡淡的开口,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一脸烦忧的把脸瞥向窗外。
“你咋了?谁惹你了”
“哎!我告诉你一件事儿,让你高兴一下。”秦胖儿腆着笑,他也多少知道一点陈凌风和夏落雪的事儿,此刻正是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于是他慢悠悠的开口。
“是关于落雪的。”秦胖儿明显的看到了烦躁的陈凌风微微停下了再一次看向手表的动作,继而安静的听着。莫语竟然没有阻止秦胖儿说下去。
“哈哈,今天有人英雄救美哦!”看到陈凌风认真听着的样子,秦胖儿满意的扫了一眼,然后接着说:“你猜那个救美的人是谁?”,说完后他贱贱的笑着,眼睛还不断的瞟着正在喝水的莫语,陈凌风顿时又是一阵烦躁,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个救美的人是谁了。
“怎么回事?”陈凌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比起谁救美他更关心夏落雪出了什么事儿。
“哦,据说落雪今天考试的时候丢了准考证,正好我们的墨鱼那天下载他的准考证的时候也顺便帮落雪下载了,于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发生了。”秦胖儿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简直比莫语还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顺手的事儿”,在一旁的莫语没有抬头,厚厚的眼镜下面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波动,他语气温柔了一下,让旁边的两人具是一愣。
“额……什么顺手的事儿,我都听人说了,当时情况十万火急”,秦胖儿忽然靠近莫语,接着说:“大家都觉得夏落雪考不了试了,是你----我们的英雄墨鱼----自告奋勇的站起来拯救了美人。”他声情并茂的宣讲着,将崇拜英雄一样的眼神投向莫语,还将双臂摆出一个欢迎英雄出场的动作。
陈凌风没有说话,平静的表情下面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怎么会丢了准考证呢?”他觉得以落雪对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来看,落雪不是那么粗心的人。
“不知道,这得问落雪了。”秦胖儿宣讲结束,被陈凌风问住了,顿时话锋一转:“要不你亲自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陈凌风看问不出个什么结果,于是不再搭话,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快三点钟了,到底要不要回家呢?是要回家很自己妈妈好好谈谈吧,但一想自己母亲那三句话就炸了一样的爆竹脾气,陈凌风使劲儿揉揉脑袋,起身往外走。
莫语和秦胖儿都不约而同向着陈凌风的方向望去。“真去啊?”秦胖儿瞪大眼睛看着陈凌风,莫语紧张的看一眼陈凌风,然后不着痕迹的坐下喝水,似乎陈凌风去哪里和自己无关。
“回家。”陈凌风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可不想回来后再被秦胖儿追着问东问西,于是说清楚了。
陈凌风下楼后看见天色已经晚了一些了,冬季的日子是有些短,黑的夜格外的早。
“叮铃铃”,****一响,陈凌风心里动了一下,今天他怕夏落雪联系他,所以特意没有将手机关静音,一想到是夏落雪打来的电话,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可是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是严歌时,陈凌风那亮起来的眸子瞬间就黯淡下来了,他拿起电话,语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平和:“什么事儿!”
他估计严歌又和他妈妈想了什么招数骗他回家然后满足她们的乱七八糟的心理。
“凌风,我不是替阿姨叫你回家的,我找你是正事儿,关于你家公司的。”严歌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陈凌风压下了怒气,顿时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因为自己已经好几天回家没有看见自己爸爸了,估计公司真的是出事情了。
“我在玫瑰巷古乌店等你,很重要!”严歌挂了电话,估计是觉得多说无益。
陈凌风开车到古乌店后就看见严歌裹着一身臃肿的羽绒服站在门口等着他,今天的她还是学校的打扮---妖冶美艳。陈凌风有些诧异,因为每次严歌回家都要打扮的如出尘的白莲一般,今日这样子看来还没有回家。
看见陈凌风过来,她迎上去顺势挽上了陈凌风的胳膊,笑着说:“凌风,你来了。”
陈凌风扫了一眼挽在自己胳膊上的严歌的手,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陈凌风和严歌并肩走着,“不是前段时间刚周转过来吗?”陈凌风一脸担忧的看着脚下依稀看的见模糊青色的路面说。
“凌风,前段时间是说服我妈妈找各界的同学借的。”严歌朝着旁边街道暗处扫了一眼说:“你也知道企业之间是不能非法融资的,我爸爸在滨岚建筑企业占了20%的股份,相比另外几个大股东,算是比较少了,其它的大股东不同意滨岚建筑企业作为委托人贷款给你们公司,实在没办法了。”
严歌艰难的开口,似乎对陈凌风抱有一种愧疚之情。
“你怎么知道的?”陈凌风一脸狐疑的看着严歌,这些事儿她应该是不怎么管的。
“我……”严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上次帮助陈凌风家公司度过周转难关之后,陈凌风对她的态度好多了,说不定帮他更多他会发现自己比夏落雪重要多了呢。
“我……我无意之间听我爸爸说的。”严歌看了一眼陈凌风后说。
陈凌风沉默着,可能是近来的烦心事儿太多了,他觉得自己竟然慢慢的也开始变得和木板莫语一样了,甚至还不如他,至少他敢和秦胖儿说自己喜欢落雪,至少他敢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喜欢落雪。
而他陈凌风,不敢!
“凌风,你回去后和叔叔商量一下,看看……”严歌看看陈凌风那在冬夜里含着冷意的脸接着低声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陈凌风说了一个字,心里仿佛压上了千金的重担,连走路的步子都仿佛重的抬不起来了。
严歌明显感觉到了陈凌风的苦闷与忧心,她有些担心的开口:“凌风,你别太担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严歌,谢谢”,陈凌风感觉到了严歌的这句担心的话语中带着真真的关心,于是道谢的话也诚恳了不少。
严歌苦涩一笑,看着陈凌风的样子,心想原来自己一直爱慕着的温雅如清风,无忧无虑的男生也有被忧心与责任压得如同平凡众生一样,除了开心欢乐以外,还有别的情绪。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陈凌风走在前面,严歌并未跟上去,陈凌风疑惑的回头看,往常严歌巴不得和他一起走呢。
“凌风,我约了朋友,你先走吧。”
“注意安全。”陈凌风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
严歌见陈凌风已经走远了,然后朝着街边暗处招招手,姚笑笑飞奔出来,将相机扔给严歌。搓搓手道:“看看,拍的咋样,记得给我买的高跟鞋哦!”
“少不了你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