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严冰卿收拾好行李,来到了一个姓木的女人家里。
“小冰,来。”严父冲她招了招手,指着身旁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年龄的高贵女人说:“这是你木阿姨,她的儿子和你一个学校,这些天,你就住这里好不好?”
严冰卿抬起头,迎上了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和善的笑容:“你就是小冰啊?我经常听严总提起你,果然长得伶俐又可爱。”
尽管这个女人的笑容充满了亲和力,但是她身上那毫不客气的气场还是令她浑身不舒服。再看看父亲瞅她的神情,这应该就是大人们所说的“情妇”吧。
“小清,快来和妹妹打招呼。”女人转过头,对身后的说了一句。
只见女人的身后迟疑的走出一个男孩的身影,那个男孩有着比自己还要清澈明亮的眸子,正害羞不安的看着自己,缓缓地说:“你好,我叫木清。”
就这样,严冰卿在她六岁那年,遇到了七岁的木清。
他是木家的少爷,这个叫木颜的寡妇,唯一的儿子。
两人自从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木清和严冰卿不同,他有着这个年龄应有的纯真善良,面对这么可爱秀气的妹妹,百般宠爱。
“冰冰,冰冰妹妹,快醒醒。”
一日夜里,严冰卿睡的迷迷糊糊之际,被木清唤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木清犹豫踌躇的站在他床边,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你找我有事吗?”
“那个……”木清本就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小声嘟嘟:“我好像在发烧,我是不是感冒了啊?”
“是吗?”严冰卿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抚了一会,确实有点烫,疑惑的问:“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去找你妈妈呢?”
“严叔叔今天晚上来了,妈妈说,严叔叔在的时候不能去找她。”木清的表情尽是为难。
严冰卿看着木清那张天真无暇的脸庞,这个年龄的他,自然不知道木阿姨为什么不让他在父亲到来时找她。但是,她知道。
没想到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只见老情人,也不知道来看看自己。
严冰卿心里有些失落,但眼下木清的病情要紧,尽管觉得他很麻烦,但是寄人篱下,难免要做些讨好别人的事情。
“你去房里躺着吧,我下楼看看有没有药。”严冰卿揉了揉还没睡醒的双眼,起身下床,为木清去找药。
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就听到了木阿姨房间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小宝贝,你快想死我了!”
“你这个老混球,这些天也不来看我,真把我这当成幼儿园了?免费照顾你那麻烦的女儿?”
“怎么能是免费呢?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点钱买个包就没了,小清想报个钢琴班,你自己看着办吧。”
“怎么?你亡夫给你留下的财产还不够付个学费了?好吧好吧,给你两份报名费,顺便帮小冰也报了。”
“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你的小冰!”
……
严冰卿木然的走下楼,这些话已经不能引起她内心任何波澜了。这个世界的丑恶嘴脸,自己早就看腻了。
她蹑手蹑脚的在客厅的医药箱找到退烧药和消炎药,往木清的房间走去。
木清乖乖的喝下严冰卿给自己拿的药,看了看她脸色不对劲,关切的问:“你在楼下遇到了什么事吗?”
“没有。”严冰卿淡淡的说。
木清以为她在担心自己,便小声安慰她说:“没事的,其实我也没有多么不舒服……”
“你别管我了,你快睡吧。”严冰卿抬起眼,扯出一个笑容:“你睡着之前,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嗯,谢,谢谢。”木清不好意思的笑了,心想冰冰真的好温柔好善良,如果能一直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严冰卿看着这个男孩朴实纯洁的笑容,心中暗暗放下心来。
没错,想要活的更好,就要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这,便是我严冰卿的生存之道。
“木木,你喜欢你妈妈吗?”严冰卿突然问道。
木清此时已经躺了下来,扬起头,看着严冰卿说:“嗯?我吗?我很喜欢妈妈啊。”
“但是,木阿姨都不怎么关心你啊,你生病她都不知道。这样你也喜欢她吗?”
木清抿着嘴笑了:“嗯,但是我妈妈从来没有冲我发过脾气,她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呵,对我好?怎么他的世界居然这么美好,什么都不知道。
严冰卿心里嘲讽着,嘴上却挂着羡慕的微笑:“是啊,你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母亲。”
木清看着有些心疼:“冰冰你别这样,你就把我妈妈当成你的妈妈,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
“哦?”严冰卿内心觉得好笑,这种女人怎么配做自己母亲?但她表情没有露出一丝不屑,继续笑着半开玩笑的说:“那木清没有爸爸,我的爸爸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你的爸爸呢?”
“那,那不行!”木清一改刚才的和善微笑,换上了紧张倔强的神情。
严冰卿佯装疑惑:“怎么不行了?”
“爸爸只有一个!谁也无法代替我的父亲,哪怕他已经去了天国!”木清那张稚嫩的脸上,挂上了坚毅的神情。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
严冰卿看着他的认真的表情,不禁开始忧伤:我上一次这么天真的时候是几岁呢。好像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再也没有这么天真的面对这个世界了。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了邪恶!
两年后,母亲由于一次过度摄取酒精,引发了心肌梗塞,彻底离开了她。
严冰卿穿着黑色的裙子,头戴白色小花,一脸冷漠的站在母亲的墓碑前。
“小冰,你也别太难过,我马上就给你找个新妈妈。”严总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不带一丝伤心。
难过?不存在的。因为对严冰卿而言,那个女人不过是生下她的工具,除了不负责任的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作用。
“是……木阿姨吗?”严冰卿冷冷的问。
严总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恢复平静:“当然不是了,爸爸和她只是朋友关系。这次给你找的妈妈姓白,特别年轻漂亮,小冰你一定会喜欢的。”
哦?这么快就换人了?父亲果然是母亲说的那样,风流无耻。
看来是时候搬出木家了。
晚上,严冰卿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木颜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一把夺过她的行李,冲她横眉瞪目:“你不能走!”
严冰卿冷笑一声:“不走留下来做你女儿吗?”
木颜怔住了,这个往日在她家表现出乖巧可人的女孩,今天说话怎么充满讽刺意味,但她很快又恢复凶狠:“你爸爸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就像扔下我不管了?这些天难道我白养你了吗?”
严冰卿笑的更阴冷了,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她本想不再理会木颜,却斜眼看到刚回来的木清,嘴角挂上一丝颇具深意的邪笑,轻声说:“怎么?这两年给阿姨的钱不够睡你的吗?那阿姨还真是贵啊。”
木颜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污秽侮辱性的话语,竟出自于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口中。
她勃然大怒,伸出手拽住严冰卿的衣领,一副泼妇的模样冲她咬牙切齿:“好啊,你比你爸爸藏得还深,果然和你母亲一样,是个小BZ!”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对冰冰?”
木清的颤抖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木颜浑身一抖,立马松开严冰卿,转身看到木清双眼发红愤怒的表情,慌忙解释道:“小清你别误会,她不是个好孩子。”
“冰冰怎么不好了!”木清眼底的怒火烧的更旺了,开始冲母亲吼道:“妈妈这两年都不怎么关心我了,每天都是冰冰在照顾我,妈妈居然说她不是好孩子!妈妈才不是好妈妈!”
木颜的脸上浮出尴尬和无措,她斜眼瞟了一眼身旁的严冰卿,发现她正得意的看着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两年,家里竟住了一个恶魔!
不能再让严冰卿住下去了,木颜只能放走她,就当这两年自己吃了哑巴亏了。
“你真的要走吗?”木清将严冰卿送到门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木木。”严冰卿放下行李,抓住木清的手,语气温柔:“你会生气吗?因为我抛下了你,独自一个人离开。”
木清看了看被严冰卿抓住的手,脸一红,磕磕绊绊的回应:“倒,倒也不是生气。妈妈对你那么不好,你离开……是正确的。都怪我,我没能……保护好你。”
“木木。”严冰卿凑近他,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说:“你觉得你妈妈爱你吗?”
木清一愣,这是严冰卿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第一次问的时候他还能不假思索的回应,但刚才母亲的行为太令自己失望了,他开始犹豫了起来。
严冰卿看他不说话,握紧了抓住他的手,接着说:“你是她唯一的儿子,不舒服却不能照顾你,整夜守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
“你妈妈根本就不在乎你,她最近很少带你出去玩吧?也不让你自己出去玩,整日把你锁在家里,现在都不让你和我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