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观音灵女
昭昧2020-07-15 14:493,223

  这话说完,元央竟觉得脊背发凉,如此听来这个村子不少壮年男子都死亡了,这倒是过于奇怪了。

  元央在船上消磨了一天时光,靠着先前楚怀瑾所说的那册话本度过了一天,等到夕阳西下时,远远地瞧见尹钰带着一些饭食归来。

  “辛苦尹公子了。”元央接过尹钰打包的糕点,又往他手中其他纸袋里瞟了几眼,全是楚怀瑾爱吃的食材,心里不由得“啧啧”两声。

  “尹公子今晚还在船上吗?”

  “嗯,船上总得有人看着。”

  “船上湿气重,尹公子不如去村里休息一晚,我在船上就好。”

  尹钰咳了几声:“无妨,天色已晚,驸马还是早些去村里吧。”

  元央没再推拒,吃过饭便往观音村去。待她返回观音村,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这村子晚上实在寂寥,一入夜家家户户全都闭门,连灯火都少见。元央提着一盏红色灯笼在黑暗中前行,凭着记忆在一条羊肠小道上缓缓行走。

  临近时,一片漆黑中突然看到点点亮光。那亮光似乎也看到她,快速地向着她移动接近。待再近一点时,她借着烛光,隐约看清了那人略显单薄的身影。

  “怎么这么晚?”她听见那人开口询问,声音不算温和,但是却似一股暖流淌过心怀。

  “吃了些晚饭。”元央快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行。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与楚怀瑾的影子断断续续地重合在一块,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不得不说这个NPC给她带来不少未曾感受过的温情,她从有意识的时候就在研究所里上着各种听不懂的课,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结束一天的生活后之后只有一间漆黑的寝室等着她,从来没有人担心过她回去的路上会不会害怕。

  再后来有了闻柒她们,即使是一群女孩子,但是要更加拼命地强装坚强,每个女孩子都做着普通男子都不敢做的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不怕”。

  仔细想想,和最要好的闻柒唯一一次说过安慰的话也是在这次事件之前,或许是冥冥之中已经有不详的预感,那时候没有毒舌地说“这你都怕。”而是温柔地回了一句“别怕,有我在。”

  “今天拂景他们又观察了一下午,村子里大多数的男人都已至暮年,而且连孩子都很少。我本想去镇上也许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但是问起路人时,都是讳莫如深。”楚怀瑾的话打断了元央莫名的多愁善感。

  她迅速恢复理性,心中默念着“远离NPC保智商”,然后说:“不少壮年人可能不在人世了,我今日问了眠眠,她说她父亲和其他孩子的父亲都已不在人世。这个村子莫非前几年遭遇了什么自然灾害?那些男人死了,女人又未改嫁,所以连小孩都没有。”

  “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些相关的流言。”

  “你不是说路人都讳莫如深吗?”

  “你难道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

  楚怀瑾没在荒郊野岭讲述,而是开了一个“茶话会”。

  几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侍从贴心地给每个人准备了茶水糕点。看着楚怀瑾老神在在喝着茶准备长篇大论时,元央忍不住推了推袁满:“有瓜子没?”

  袁满一脸震惊,悄声说:“你居然敢在殿下的座谈会上嗑瓜子?”

  “……”大约是听见了他们的低语,楚怀瑾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扔给元央。

  元央乐滋滋地谢过打开,里面是一整包各色坚果。

  袁满更加震惊了,为什么殿下还真有瓜子给她吃?

  楚怀瑾说:“今日我到镇上后,提起观音村不少人都面带惧色,他们告诉我同一个答案,观音村受到了观音的惩罚。”

  元央想起《西游记》中县令因冲撞玉帝,于是县内几年不下雨,要等鸡吃完米山,狗吃完面山,烛火烤断铁锁。

  “是村民们冲撞了观音?”袁满偷摸着抓了一把元央的瓜子。

  楚怀瑾说:“非也,你们可知观音村这观音二字因何而来?”

  “在不知道多远的过去,这里还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落,临河处正是一湍激流,也不是捕鱼的佳处。突然某日从背靠的荒山中走出一个白衣蹁跹的女子,她自称是观音灵女,愿意帮助村里的人更好地生活。根据她的指点,村里的人捕到更多的鱼,也因此家家富庶。后来这个不知名的观音村便改名为了观音村。”叶拂景深入群众一天后,显然对观音村历史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村民们一直信奉观音,同时对观音灵女尊敬有加。那位没有留下姓名的观音灵女一直活到百岁,在她临死时选择了村子里最贤良的女子成为灵女二世,那个女子带着她的记忆和灵力活着,一代又一代传下来,最后一代的灵女已是十八世。”

  “十八世的灵女俗名云娘,在十六岁那年被选做灵女,从此后断绝了七情六欲,一颗真心全落在观音村,渔民捕不到鱼她会跟着出海,哪家小儿丢了魂她会去唤魂,哪家盖房修院她会去帮忙看风水。十六岁的小姑娘一夜间成为观音村百姓的精神支柱与信仰。”

  “她本该和所有灵女一样,一辈子为观音村的村民们谋福,同时享受所有人的尊敬爱戴以及最好的生活环境。”

  楚怀瑾接过叶拂景的话继续说:“但是她同一个男子相爱了,那人名叫魏辛,是个风水先生,某一日突然来观音村找灵女。”

  “算命先生、风水先生来同灵女探讨玄学,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不欺侮灵女,村民们也喜闻乐见。每次看灵女打脸各种装模作样的假道士、假和尚,村民们看的也很爽快。于是这个仙风道骨的年轻道士要寻找灵女时,村民们表面上一脸热情好客,心里想的却是好戏即将开场。”

  “他们辩论了两天一夜,最后以云娘的失败为结束,但是魏辛却留在了村子里。他们一起看过芦苇荡的夕阳,一起在梨树下翻过同一本《易经》,一起用奇怪的镜子看过各种各样的石头。”

  楚怀瑾说道这里,耳边突然泛起红色,元央磕的瓜子咔咔作响,闻言低笑了几声。其他人顾不得身份地位,捂着嘴窃笑。甚至平日里一副呆滞迷茫脸的小皇帝都弯了弯嘴角。

  无他,这种排比句从日常宛若小仙男一般的端王殿下口中富有感情地讲出,违和感实在太强烈了。

  楚怀瑾自己扶着额哭笑不得:“如此美丽的爱情故事就这样被你们打断了。”说完又忍俊不禁轻笑一声,缓过些才无奈地解释说:“当时给我讲故事的人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告诉我的,省略这一句我也没办法和你们交代清楚他们两个的经历啊。”

  桌边的人笑的更欢乐,“科科科科”伴随着“哈哈哈哈”,属元央和袁满两个笑的欢。

  楚怀瑾弹了元央一个脑瓜崩,佯怒道:“不许笑了。”

  元央被弹后,觉得一阵电流通过全身上下,感觉很是奇妙,不敢再造次了。

  楚怀瑾定了定神色继续道:“世上最难掩盖的是爱意,总有细心的妇人能发现他们眼波流转中情谊,一个妇人发现意味着所有妇人都会知道,而妇人们都会吹枕边风。于是,村长决定召集全村人开会,对着曾经被他们捧在天上奉若神明的灵女好言相劝,自古灵女都是终身不嫁的,身为灵女你应该远离那些情情爱爱。”

  “云娘听完依然是云淡风轻地说“好”。这个回答没有人意外,在世人将她架上神坛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些理所应当。在此之后云娘就闭关了,村民们时常看到魏辛在云娘的院落外徘徊,偶尔他会轻扣门扉,只是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说到这里,楚怀瑾停顿一瞬,屋里陷入一阵沉默。这屋里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驸马爷,一个小侯爷,一个达官之子,此时虽然窝在一个茅草屋里暂时远离了朝堂纷争,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从降生那一刻就已经被架上高台,世人或许羡艳这些人的出身,但是却忘记了他们一开始所背负的枷锁。

  楚怀善暗暗扫过这一圈人,他当然知道出身在皇家总要背负太多,但是只有一个人,却从头到尾游刃有余地活着。

  楚怀瑾——生母是最卑微的舞姬,但是出生后却被苏皇后身边亲自教养。苏皇后早年病逝后,虽然被送到鞑靼做人质,却依然过得风生水起,看似悲惨,却是皇室子弟中活的最自在潇洒的一个。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在他脸上见到过慌乱、害怕不安这样的神色,即使在先帝宣布要他去鞑靼做质子时,依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仿佛只是一次简单出游。

  楚怀善抿了口茶,将心中那点羡慕与嫉妒抹杀,自己如今已经是皇帝了,何必去羡慕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王爷。

  楚怀瑾自然不在意旁人此时心中所想,他继续讲完了这个故事:“那一年第一场冬雪的清晨,云娘自悬于村口的一株梨树上。”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 那座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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