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比人类耐饿,但一直不吃东西,也会饿死。
“丫头,你和这人类,是什么关系?”
角落里年迈的老人盯着蔚蓝。
她和裴亦气场契合,举止亲密,一看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蔚蓝从他短短几句话,试着猜测:“您,讨厌人类?”
老人摸了摸腿上的毯子,冷淡道:“我被人类关在这里几十年,不见天日,孤身一人,你说我该不该恨?”
蔚蓝莫名心惊。
几十年被关在这里,孤身一人,怎么解决饭食问题?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到他盖着毯子的腿上。
老人也不隐藏,直接把毯子打开,露出血肉模糊的鱼尾巴。
他靠吃自己的肉活到了现在!
人鱼恢复速度快,吃了肉很快会长回来,就这样循环往复,足足过了几十年。
蔚蓝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谁抓了你?他为什么不直接……”
不直接把你杀了,要让你忍受这样的折磨。
老人面无表情,红色的鱼尾和血染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是他尾巴原本的颜色。
他被余木槿的父亲抓住,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后来余木槿父亲死了,告诉他老人鱼的存在,交代他看好老人鱼,不许让他自杀,
老人鱼叫焰真,冲着裴亦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不行!”蔚蓝挡在裴亦面前,心脏飞快的跳动。
始祖人鱼,靠着吃人类生活。
尽管现在人鱼进化,对人肉不感兴趣,可活着才是关键,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吃自己还是吃人类,答案显而易见。
焰真红色的眼睛盯着她:“你是想,替他?”
吃人还是鱼,都无所谓,反正他连自己都吃了。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逃出去?”
焰人鱼拥有致幻的能力,让所有人陷入幻境,逃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哪里需要待着这里吃自己的肉!
焰真想了想,声音比之前沧桑了不知多少倍:“待在这里,是我自愿的……”
随后,他冷笑了一下:“不想我吃你们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真要打起来,凭焰真残破的身躯,一定不是蔚蓝的对手。
但人鱼天性善良,尊崇尊老爱幼,对待幼人鱼,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对待老人,必然像对族长一样尊敬。
“族长”想吃她,当然不能拒绝,这是骨子里无法改变的奉献精神。
蔚蓝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您想做什么?”
“我要你们,进入我制造的幻镜。”
被吃和经历一场幻境,想活着当然要选择后者。
“只是这样?”
焰真点了点头:“幻境结束,我不仅会放了你们,还会送你们离开这里。”
听起来似乎很划算。
蔚蓝紧紧抓住裴亦的手,略带犹豫:“您不会在我们昏迷的时候……”
吃了我们。
“不会。”焰真甩了一下滴血的尾巴:“我发誓。”
人鱼发誓,不止是嘴上说说,必然说到做到,否则以死明志。
他能坚持到现在靠吃自己的肉活着,一定不会轻易死去。
蔚蓝答应了,回头和裴亦交代:“只是一场梦,就像上次在焰幻的梦境中一样,一切都和我们无关,即使过程不好,也只当一场噩梦。”
裴亦轻抿薄唇,看了一眼焰真,点头答应。
两人走到笼子边坐下,手紧紧握在一起。
焰真额头的红色火焰纹开始发光,昏迷之际,蔚蓝看到了他的眼神。
又狠又凉,说不上的恐怖。
她想喊停止,身体已经使不上力,下一秒,歪头昏过去。
*
蔚家与余家是世交,蔚家有个小女儿名叫蔚蓝,聪明可爱,从小招人喜欢。
余家是书香世家,这一辈生了个男孩叫余文书,从小爱学习,性格呆板,好在长相温柔俊逸,越大越招女孩喜欢。
二十一那年,蔚蓝和余文书同在一个大学,虽然嘴上不说,大家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蔚余两家,有意联姻。
别看蔚蓝生性文静温柔,好似和余文书天生相配,实际她内心向往自由,要说喜欢的男孩子,余文书过于沉默,她不喜欢。
但也说不上讨厌,因为父母极力撮合他们,听话了二十几年,她善于隐藏内心的想让,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也就默认了。
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和余文书,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暑假的某一天,她过二十一岁生日。
生日是她唯一快乐的日子,父母以及任何长辈都不会对她说教,这一天,是属于她自己的。
几个小伙伴约她到酒吧过生日,蔚父蔚母不会想到,他们平时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女儿来过这种地方,还不止一次。
第一次背着父母来的时候,蔚蓝也怕,在酒吧附近张望了许久才敢进去。
刚要踏进去的那一刻,后背传来一道声音:“蔚蓝?”
是余文书,他恰巧从酒吧门口路过,看到她的背影,还有些不相信。
蔚蓝呆滞的转过身,她穿着平常一定不会穿的短裙,化着艳丽的妆容。
余文书明显愣了一下,见蔚蓝紧张地身体都在抖,随意一笑:“好好玩,早点回家。”
说完,转身走了。
蔚蓝松了一口气,又怕他告诉父母,整个晚上都玩的心不在焉。
事实是,余文书替她隐藏的很好,不然她也不可能多次来到酒吧。
她不喜欢蹦蹦跳跳,但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也觉得开心。
即使父母在她生日这天没有门禁,她也不敢久留,到了八点,准备离开。
小姐妹们一一跟她拥抱,并没有因为她提前离开而责怪。
她晚上喝了两杯酒,是一位男士给的。
即使她不喜欢喝酒,在这种地方,她也不会拒绝别人,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以放松,不做自己的时刻。
她扶着墙难受的吐,漆黑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
起初没在意,直到她抬起头,看到了地上的点点血迹。
角落里有人,很有可能还是一个受伤的人。
蔚蓝吓蒙了,可她向来喜欢在生日这天放纵自己,不敢做什么,就偏要做。
她慢慢地走向墙角,借着月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五官深刻。
脑袋翁的一下,乱了。